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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入太极宫反被擒这件事,一日之内在京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皇室内撕破脸不是一次两次,早便有人等着看天子和靖王对手戏。
传言这二位年少时便不和,一位在京中,另一位要么远在瀛定二州,要么在家中闭门不出。总之一直是王不见王。
京中可谓是人心惶惶眼下京畿内外曾换过防的鲜卑禁卫军早就被温鸯扣上枷锁不知归拢去了何处,新面孔多是汉人,虽说操着一口浓重的不知哪里的方言,好歹说的不是鲜卑话,人人都能听懂。
除此之外,还有三件事值得说道。
第一件事,自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赫连遂府上被泼了粪水一事。
有人说赫连遂将曲嫔也便是当年犯了大事儿全家被处死的曲祭酒的小女儿里应外合,打开了太极宫大门,目的是为给靖王开方便之门。结果靖王被关在式乾殿,大司马却好端端地回了府,可推说自己受了伤,自此闭门谢客。
京中人都知道赫连遂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待谁都宽和。想来他同靖王谋事也只是个幌子自打当今天子继位后,田改税改也一并上了台,锉去不少掳掠财田的鲜卑贵族的锐气。
靖王从不在意这些,莫说财田,便是别人家妻妾也是想抢就抢,早已被这些大臣奉为至高之主。赫连遂又是老派之首,事事唯靖王马首是瞻。
如今靖王被关在太极宫,他却回了家。初五一早家仆出了门,便瞧见自家大门前被泼了不少的粪水,腥臭难闻,足足用了小半日才洗涮干净。
第二件事,便是鹿苑内出的事儿。
初四那日,也就是同靖王入太极宫的当日,两名在鹿苑游乐的嫔御暴亡。
传言有理有据两位皆是同靖王和赫连遂一伙儿,一人挟持贵妃不成,被慕容大将军用刀剑划了个稀烂。另一人见不成事,畏罪自尽。
这理由看似充分,实际上细细琢磨,却有些牵强太极宫同掖庭隔着一道永巷,靖王如何搭上后宫这两条线?
不少人联想起陆贵妃受宠,性子又跋扈善妒,觉得此事有蹊跷,说不准便是贵妃借着京内东风在鹿苑刮一阵妖风,将人处死后又做了伪证,目的是剔除异己,为自己铺路。
世间诸事,但凡能牵扯上人命的,背后多有阴谋。
与其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嫔御是靖王的人,陆贵妃为争宠处死嫔御倒更能说得通。
令人惊愕的是,此事发生后,天子竟亲自去了鹿苑接人。
帝王暴虐,贵妃歹毒,这倒也算是一对儿人才。
第三件事与陆贵妃也扯得上关系,却又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
陆家一男三女,国舅前些日子运势不佳,一直在禁军府里呆着。加上靖王蠢蠢欲动,上层总以为那个位置约摸要换人,连带着外人觉得陆家这势头也不如从前,渐渐冷清不少。
同陆贵妃的三姐定了亲的永宁伯与夫人亲自登门,拿了三小姐签字盖着手印的退婚书回来。
说来退亲这步走得也稳若靖王成事,陆家第一个倒台,同他们有关系的自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不成事,不过退个亲而已,伯爵府的公子还能讨不到妻?
只是再讨这般身份的怕是有些难。不过常言道“高嫁低娶”,女子身份太高容易出现牝鸡司晨的情形,家中双亲俱在,讨个身份高贵的儿媳也不是什么好事。
永宁伯府这步棋虽稳,走得却也没什么错。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陆家的外祖母从瀛州来了元京。
陆家的这位外祖母,来头不是一般的大。
老夫人生于前朝大凉未亡国之时,父亲、叔祖、曾祖皆是大凉冢宰,实打实的三世三卿的高门。后来嫁进裴家,门当户对自是不必说。
高门内自有一套渊源家学,夏氏素来奉行孔圣人之术,以礼治家。君臣、父子、夫妻一道比谁都钻得透彻,在瀛州早有不小的名望。
此次进京,约摸是为了陆贵妃和国舅二人而来,结果贵妃去了鹿苑,国舅被关在禁军府,老太太扑了个空,索性管起陆三小姐被退亲的事儿来。
永宁伯府见风使舵,天子前脚去了鹿苑,他们后脚便离了府。
老太太携礼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去了府上,家仆说伯爷带着夫人并公子一道去了长秋寺为天子祈福,死活不让人进门。
然这世间钱能买到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位夏老夫人又是个大手笔的,当即拍板买下了伯府对面的院子。
伯府家仆们眼睁睁地瞧着老太太签字摁手印将院子过了户搬进对面,锦衣丝履的夏府仆从们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们盯了一个晌午,盯得他们直心虚。
当初永宁伯夫人可是明里说过陆家没长辈,暗示陆三小姐德行教养或有缺失。如今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来,教养缺失的摆明了是连人都不敢放进来的伯府。
今日能拖得,明日也能拖得。只是后日待天子上了朝,将靖王殿下发落之后,不知道贵妃会不会召见外祖母,顺带提一嘴自家姐姐被退了亲的事?
这样一来,约摸过两天还有一场好戏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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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瑷当日跟着外祖母一道去伯府,被挡在门外后便被送回家中等消息。
外祖母买了伯府对面的宅子,将自己带来的不少家仆安置下来。
老夫人不在家,陆家全家都高兴。
只是陆瑷有些高兴不起来她的人都被玉姹赶了出去,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玉姹又是个冷情冷性的木头梆子,模样虽好,礼仪也从未出过一丝差错,只可惜面瘫,又不近人情,不仅陆瑷,陆珍和韩楚璧也不待见她。
“吃饭吃多了要管,衣领低一点儿也管。”韩楚璧埋怨道,“这婢女好大的本事,你们就不说她一句?”
陆珍双手一摊,无奈道:“没办法,玉姹是从小就跟着老夫人的,比春夏还得宠。若不是个孤女,小四怕也要唤她声‘姐姐’呢。”
俩人正要再说,便见玉姹缓步走来。
夫妻俩吓得赶紧退开几步,各自回了自己的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