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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趟差事吴班头自以为办得不错,说话很有几分洋洋自得。
柳溶月正为这事儿烦得不行,听见终于选了人来也挺高兴。
她刚要看看待选的乳娘,谁知柳大人脑瓜子还没抬稳,那女子就“噗通”下跪大哭:“大人!您要给小女子做主啊!小女子不愿入宫!小女子产子才出满月!我放不下我的孩子!小女子是被强行发卖的啊!小女子冤枉!”
柳溶月双手一抖,心说:我说什么来着?!
她愤愤看向赵县丞与吴班头,那俩双双垂头摸摸脑瓜子。
倒是屏风后面的苏旭有些好奇,他要看看又出了幺蛾子?
谁知扒着屏风缝隙一看之下,苏旭顿时脸色大变!
吴班头没想到自己在大人面前能丢这么大脸!
他顿时上前叱骂那个女子:“你这泼妇!大人面前还要放肆!怪不得被你丈夫发卖!也罢!你既不愿意,我就让人牙子把你卖去勾栏了事!你也不必在这里大哭大喊!”
柳溶月连忙呵斥吴班头:“且住!不要吓唬她。这女子既然喊冤,咱们不妨问她一问。”
柳大人向下问道:“下跪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何冤情,慢慢诉来!”
不得不说,当了一个多月官儿,这套江湖切口柳大人现在烂熟于胸,她是张嘴儿就来。
下跪女子似是委屈极了,她抽抽噎噎:“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张王氏,自前年与丈夫张全宝成亲以来,我恪守妇道,勤俭持家。今年正月生下女儿,我并无七出之罪。谁知丈夫好赌成性,游手好闲。他……他竟然将我无端发卖了!”
张王氏泣不成声:“大人!我女儿才不过一个月大!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娘!我丈夫把我卖了,即是断了我孩子的活路!”
说到这里,她频频叩首:“大人!您救救小女子!您救救我的孩子吧!别让我丈夫卖我!别让我丈夫卖我!”
柳溶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道:又碰上个不是人的!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事:“张王氏,你今年实足几岁了?”
张王氏擦把眼泪:“回大人的话,小女子二十一岁了。”
柳溶月接着问道:“你说与丈夫前年成亲,年初产女。那么你只生养了一个孩子?”
张王氏含羞哭道:“正是!只有一个女儿。”
柳溶月对吴班头说:“王府寻奶娘,要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生养过三胎的妇人。张王氏今年二十一岁,只育一女,不合适的。既然本妇也不乐意,你就让她丈夫把她领回去吧。传我的话,以后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再敢赌博卖妻,我定然罚他。”
吴班头面露难色,他近前一步小声嘀咕:“大人,秦王势大骄横,他府里选奶娘竟比朝廷选女官也不差什么,又要容貌姣好,又要谈吐斯文,又要身强无病,又要乳汁充足。寻常农家媳妇上哪儿找这样儿的去?朝廷所说,生过三胎,无外是要将奶口送入宫廷不能出来,怕百姓人家子嗣单薄。张王氏本家丈夫都不怕断子绝孙,咱顾及什么啊?再说二十一跟二十,不就差几个月么?谁看得出来?”
瞧大人脸色还不好看,吴班头接着劝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大兴县下午选送的强壮农妇又让王府给摔了回来!说是相貌丑陋,怕吓着世子。您仔细看看下跪的张王氏,容貌可多俊俏?您等小的恫吓此女一番,给她捏造份履历送上去,咱们定然能完了差事,得王府夸奖!”
吴班头又瞥了下面瑟瑟发抖的张王氏一眼,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大人不必心慈面软!这个娘们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小的听说她并非张全宝明媒正娶的妻子,乃是个爱慕小白脸儿,抛弃父母私奔的贱人。本来就不是三媒六证娶的正头娘子,这会儿让男人卖了还不活该么?咱们衙门买了她,将她送去王府是积德修好。您要非把她退回去,她丈夫定然将她卖到下三滥的瓦子里去!那就连她亲爹都要活活羞死!”
看大人眉头还不曾纾解,吴班头厉声向下呵斥:“张王氏!休装什么规矩妇人!你抬起头来!让大人瞧瞧你的容貌!”
下跪女子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她自从被人牙子从家里活活拖出来,这等龌龊言语也不知道听了多少。眼见这等隐私之事都闹到衙门里了,她又羞又恨、有口难言。
柳溶月就见张王氏擦了好久眼泪,才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张王氏果然容貌很美!她身量窈窕,面孔白皙,就连擦泪的手指也是修长细嫩。
柳溶月再想她刚才喊冤之时遣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
她不禁狐疑:这样一个标致女孩儿,纵非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怎么落到如此田地?莫非她是被人强行拐卖?难道这里还有冤情?
柳溶月正待细问她娘家在哪儿?可还有人?
谁知那个女子一看自己,竟然脸色大变!
她浑身颤抖,喉头“咯咯”,见她就如见了冤孽债主一般。
柳溶月都让她吓傻了,寻思:干什么啊?不至于吧!我哪有这么难看?!
柳大人刚想说点儿什么,谁知道那个女子把脸一蒙,放声大哭:“羞死我了!羞死我了!苏公子!我今生无颜和你相见!遭这报应不如死了!”说着,她竟看准了桌角一头撞了过去。
如此变生肘腋,柳大人如何能坐视不理?她“嗷”然一声,吓得原地蹦起来三尺多高,连累着坐在她附近的赵县丞椅子翻倒,狼狈倒地。
还好吴班头见多识广,他听张王氏嚷什么没脸活了就有防备。眼见这人真要寻死,吴班头眼疾手快当场揪住了她的后心!
即便如此,他还是“嘶啦”一声扯破了张王氏后背衣裳,可见张王氏寻死之心甚切!
看看没出人命,柳大人一边儿挺有良心地把压在椅子下面儿的赵县丞揪起来摆正,一边儿忍不住出声埋怨:“张王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好好儿说话,你怎么说死就死呢?我也没说不放你回家啊。奶口这活儿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我能强了你吗?你看我一眼,就要死要活,这是寒蠢谁呢?我是夜叉吗?瞧把咱们县丞大人摔的!你还讲理不讲理了?”
下面趴伏的张王氏将娇媚面孔深入臂弯,哭得几乎不能站立:“苏旭……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你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让我死了算了!”
张王氏此言一出,见月堂上鸦没鹊静。
吴班头和赵县丞齐齐看向大人,那意思:大人……这还是您欠的风流债么?这要是真的,以后奶奶打您我们可没法儿施以援手了……
柳溶月满脸尴尬:“你们别这么看我啊!这里有我什么事?!”
就在此时,柳溶月忽听屏风后面弹指双响,那是苏旭跟她定下的暗号,要她暂且退堂回家细细商量的意思。
柳大人就坡下驴、一摔袖子:“罢了!今日本官乏了!你们暂且将张王氏看好,不许她自尽。来日我再细细问她!”说罢柳大人仓皇而出,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她得好好问问苏旭,这怎么还有私奔呢?跟谁私奔啊?为什么她看见‘我’就要寻死?
莫非张王氏的闺女是你的……呃,不!是我的孩子?!
啊!太吓人了!
宛平后堂
苏旭脸色非常不好,他见了柳溶月的头一句话就是:“月儿!张王氏即是那当铺家的小姐!唉!她就是我的第三任未婚妻啊!”
柳溶月勃然大怒:“那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