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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抱希望地问:“娘子!您……至少没打他一顿吧?”
那一刹那,苏旭陡然明白了过来:“公主,难道调戏我的那位……竟是……”
大长公主无比懊丧地点一点头:“正是……”
苏旭脸色苍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长公主府上也闹妖怪啊……”
大长公主暗挑大指:聪明!装傻充愣,一个大子儿不少挣!
宛平内宅
苏旭自从赴宴归来,就有些发愣。
他自然想明白了,调戏自己的那个登徒子就是当今皇帝。怪不得看他眼熟,殿试、琼林宴,他都是面过圣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宫殿宏阔,皇帝坐得又远,他并未看得真切。何况皇上今日便服出巡,他自然认不出来。
苏旭双手捂脸,无力呻吟:“怎么什么邪性事儿都让我赶上了啊……”
可事到如今,也只好见步行步,苏旭就不相信:皇上脸这么大,好意思把这桩事张扬开来!吃一口秦王妃做的风消饼,苏旭让自己压压惊。这回长公主小宴,苏旭的风干发糕既差点儿砸到秦王妃脑袋上,秦王妃好人做到底,干脆将自己做的风消饼赠给探花娘子做个回礼。
唉,要是皇室之人都像秦王妃这般通情达理就好了。
再咬一口点心,苏旭下定了决心:皇上要是好意思来派人宣旨让他入宫为妃,他就好意思抱着门框撒泼打滚号丧皇上强抢民女!
把事儿翻过来又寻思一遍,苏旭反而放下心事:人家皇上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美人不是现成儿的?想必今天圣上让浪风抽了,所以才拿我开心一回。皇上定然不会把此事当真。
想到这里,苏旭打开妆奁,端详镜中的自己,果然绿鬓红颜,面若桃花。
苏旭玩儿着发梢儿含羞想到:柳溶月!都怨你!没事儿长这么俊俏干嘛?差点儿连累老子成了红颜祸水……
长公主府小室
对着端坐主位的皇帝,长公主苦口婆心:“圣上,我的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啊?那小苏夫人就是模样好,也算不得天仙。她毕竟是官宦人家的老婆,当朝一品的儿媳。让那起御史听到风声,有碍圣德不说,午门前得跪多少老臣死谏啊?那些破嘴可逮到机会啰嗦了。”
对着从来疼他的长姐,宝祐帝难得忍俊不禁:“哈哈哈……姐姐你想太多了,朕久闻此女种种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活泼生猛……哈哈哈……朕从来没见过如此剑走偏锋的诰命夫人……可比宫中那些循规蹈矩的泥塑木偶有趣许多……哈哈……所以朕忍不住逗弄了这雌儿一番……”
长公主想想小苏夫人时不时露出那些大喇喇的举止,也有三分好笑,不过她又想起一事:“陛下不是不喜欢苏尚书满门么?我瞧你对少年成名的小苏相公也总淡淡的,怎么对他这老婆一直颇多青眼?莫非陛下对苏氏满门的看法有所改观?”
宝祐帝慢慢收敛了笑容:“苏尚书忠于先帝,枉朕幼时程门立雪,他也不肯教诲一字。朕本来是很不喜欢的,无奈这老儿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确实没什么把柄可捉。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朕本来是想着混过三年,准苏尚书告老还乡,成全君臣体面也就罢了。偏偏他那宝贝儿子又涉足官场,冷着脸子在朕面前充什么少年才俊?所以当日朕很不喜欢。”
玉贞长公主刚要为苏尚书说句好话,即被宝祐帝伸手阻止。
宝祐帝对她娓娓道来:“谁知这小苏相公居然是个不怨不艾的贤人。朕让他做知县,他便兢兢业业地做知县。他身先士卒抓淫贼,舍死忘生修大堤,朝野上下有目共睹。此番公主回京他安排接驾,姐姐不是也有颇多赞许?朕自诩不是昏聩之人,似这等实心用事的官员怎不让人心存好感?所以姐姐和太后提议赏他夫人,朕便欣然允诺了。”
听皇帝说到这里,玉贞长公主反而只是颔首,再不插言了。既然皇帝将小苏相公说得这样好,如何只封他老婆不惠及本人呢?她知这个心思缜密的弟弟定然还有别样看法。
果然,帝似乎有些顾虑:“可是秦王一直对小苏相公颇多示好,今年他还娶了柳二姑娘做妾……姐姐也是在边陲统御过一方的女子,当知用人最要紧是忠心,能为差些还能历练。要是手段蛮有却不忠心,那才是神仙难救。”
长公主道:“可是依我看来,柳家两位小姐并非姊妹情深,还很有些心结龃龉。”
宝祐帝脸色甚佳:“姐姐不知道吧?她姐妹刚刚两个在你家后园吵了一架……”
长公主垂头想想:“果然是席间她二人离开了一忽儿。”
宝祐帝慢悠悠地说:“朕当时正在花间看景,倒是有幸听了会儿燕语莺声。秦王那个侧室太不安分!倒是这位小苏夫人通晓事理……挺可人疼……”
长公主叹了口气:“其实秦王正妃也是个明理懂事之人。陛下,我其实很盼着三郎家妻贤夫祸少……”再品品皇帝话中的滋味,长公主陡然抬头:“陛下!苏少夫人纵然可人疼,您也疼不得。陛下富有四海,想要怎样的美人没有?您登基快满一年,我看也该广选秀女了。”
宝祐帝轻轻摇头:“自朕登基以来,上天连降暴雨,京畿几成泽国。朕正该克己修身。现在沐浴斋戒还来不及,如何能兴广纳后宫的心思?又惹那般老臣多话。”
长公主忽然想起宫内最近的窃窃私语,她不禁含笑揶揄:“听说陛下身边如今多了朵解语花,叫什么‘红豆儿’的很解相思?”
宝祐帝赧然垂头:“那不过是个御前服侍的丫头。姐姐不要听人胡言乱语!”
长公主温婉笑笑,便不再提了。
屋内略静了一忽儿,宝祐帝突然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姐姐,人言京城闹狐狸精,你可听说了?”
玉贞长公主冷笑一声:“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看都是鬼蜮人心!”
宛平鸣玉坊午夜
一乘四面全黑的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鸣玉坊外,轿夫看看左右无人,毕恭毕敬地掀起轿帘。随即有个穿大敞戴兜帽的窈窕妇人飘身下轿,她便如一缕轻烟、一抹幽魂般没入了宛平县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
张全宝心烦意乱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他如今混得那叫一个穷困潦倒!
卖掉王明珠那会儿,张全宝勾搭了个来鸣玉坊过活的孤身女子宋梅香。这宋氏无夫无子、身家殷实。她自陈是个寡妇,不为夫家所容,这才搬到这里度日。
张全宝当时是真心想招赘到寡妇家过富足日子。谁知宋寡妇颇见过些风月,很有些手段,与他姘靠还恨不得让他供养吃喝,让她白养男人那是痴心妄想!
两人不过厮混了月余,宋寡妇便丧声浪气甩出了闲话:“小白脸儿不当饭,让娘儿养活是混蛋!”
张全宝这些年指着王明珠卖首饰、做针黹当大爷般伺候养活,遇到不顺心还要打骂老婆出气,如何受得了这样刻薄奚落?
那日与宋寡妇指着鼻子一番对骂之后,张全宝摔门而出,狂嫖滥赌、三日不归。
他满以为宋寡妇定然如王明珠那般苦苦等着他回家过活,谁知他再回宋寡妇家的时,人家铺盖卷儿都给他扔出来两天半了。
欠了赌账的张全宝待要和宋寡妇说些小话儿讲和,谁知那寡妇心肠好狠,凭他磨破嘴皮子就是不肯开门。
后来还是邻居出来告诉他:“宋氏已和后街鲁铁匠勾搭好些日子了。全保你瘦胳膊瘦腿儿如何是那五大三粗鲁铁匠的对手?你与宋氏未娶未嫁,如今你要管她也难。你啊,还是罢手了吧……”
如此一来,张全宝就彻底衣食无着了。
这天晚上,张全宝正寻思要不要去卖了烫手的家底儿过活,忽听有人轻轻叩动门环。
张全宝浑没好气儿地问:“谁啊?”
一阵阴风“唰唰”刮过,门外传来细弱女声:“郎啊……我是明珠啊……”
那声音娇媚,那声音甜美,那声音恍若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