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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闵嘉音听了这话本该有些生气的,但除了心上一阵钝痛,竟然生不出别的情绪。
“你……很在意这个,对吗?”思忖良久,闵嘉音主动道了歉,“对不起,最初我们有过约定,但我也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有你的际遇,很难设身处地地共情,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只是自己,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
“姐姐,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问问你。”闵妙笙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
闵嘉音走回闵妙笙面前,躬身和她对视:“虽然过去我没有意识,但如今我细细想来,还是可以回答你的。其实大多数时间,我都不曾把你当成笙儿。”
闵妙笙双眼猛地睁大,又听闵嘉音接着道:“你与她截然不同,最初发现真相时,我根本不可能把你错认成我妹妹。但后来,我开始渐渐习惯有这么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并不重要,但她天真、娇憨又直率,有点脾气但并不坏,并且一天天变得懂事。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没有因为当初一念的选择而毁了她的一生。”
“姐姐……”闵妙笙喉头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闵嘉音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脸颊,微笑道:“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闵妙笙就这样怔怔看着闵嘉音走出房门,又下意识地转向窗户,目送闵嘉音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大约是同时,在西城门口,自京城启程前往庆州的魏以杭遇到了巡城至此的赵知简。
二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甚至彼此都有几分看不对眼,但今日赵知简却好似特意等在此处。
大理寺派人前往庆州调查一桩旧案,前几日早朝时曾由大理寺卿请示过皇帝,朝臣都知晓。
见到魏以杭,赵知简便主动上前道:“魏大人今日启程,路途遥远,赵某特来相送。”
魏以杭拱手还礼,心知赵知简有话要说,便随赵知简走到了近旁一棵树下。
“赵大人寻魏某何事?”魏以杭神色冷淡,内心却不似表面毫无波澜。
他知晓赵知简与闵嘉音关系匪浅,但闵嘉音关乎复仇大计,哪怕闵嘉音经过考量而信任赵知简,他也不可能毫不忌惮。
赵知简笑了笑:“并非为公事,而是有一点私事。赵某知晓闵姑娘记挂远在庆州的亲人,只恨身不能至,是以托岐州旧时一位友人备了一份薄礼。那位友人今任庆州司法参军,但闵姑娘的舅母居于庆州东南的霁县,距离州衙所在地有百里之遥,不知能否拜托魏大人公干结束后返程时顺便将赵某的礼物从州衙带至霁县?”
魏以杭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赵知简,随即道:“既是举手之劳,魏某可以应允。”
赵知简拱手致谢:“多谢魏大人成全。”
随即他压低声音道:“元兴十四年,青江庆州段决堤,时任庆州知州的冯度率领官民重修河堤,赈灾有功,于元兴十五年被调至定州。元兴二十五年,青江再次决堤。两次灾害虽相隔十一年之久,但其实元兴二十五年的降雨态势不及十一年前。我那位旧友正是元兴二十六年调至庆州的,对此事有过一番调查。”
冯度?冯太后的从兄弟。
魏以杭变了眼神,沉默几息后道:“赵大人为了闵三姑娘,当真用心。”
先是点明可以信赖的官员,再暗示冯度不清白的把柄,甚至此前他自己都还没有将嫌疑确定在冯度身上。
要说赵知简与冯度并无交集,也无利益冲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赵知简在帮闵嘉音调查杨家和林家的冤情,查到了冯度头上。
赵知简依旧笑着,凤眸微扬,很容易给人一种散漫恣意之感。
“身居闲职长日无事,若连讨心上人欢心都做不到,也太没用了些。”
魏以杭脸色板正:“赵大人将这种话说出口,未免轻佻,于闵三姑娘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知简挑了挑眉:“魏大人什么时候也懂得关怀闵姑娘了?这是想起她是你的远房表妹了?”
魏以杭并无心思理会赵知简的冷嘲热讽,但心情也莫名有几分阴郁,最终道:“有劳赵大人照顾好她。”
这话完全出乎赵知简的意料,但他没有再追问,看着魏以杭上了马车,轻笑一声便转回了城中。
这个魏以杭,似乎对闵姑娘的感情十分复杂啊。
还好自己想明白得早,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抢先了一步。
只是,道路阻且长啊。
不出几日,朝堂上就有了不少新动向。
有谏官弹劾吴王在城郊买宅蓄养姬妾,甚至强占花楼女子,私德有亏。
证据呈上,皇帝大怒,重罚了韩皙。
韩皙虽然在朝堂上颜面尽失,但此事终究不会动摇韩皙的根基。毕竟对皇帝而言,韩皙从来不在继承人之列,那么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和一个表面上乖巧背地里荒淫的儿子也没有太大区别。
另一件事,是汪相一派编纂了一套经解,意欲举国推行,作为科举用书。
汪相刚刚上书时,皇帝便想点头,但朝中不少通过科举入仕的大臣立即表示反对,才暂时堵住了皇帝的金口。
很快便是旬休,闵嘉音在楚王府与卢佩文提起此事,前所未有地见识到了卢佩文激烈的反对之态。
卢佩文年纪尚轻,身着便服,本是一介书生的模样,但在批驳汪相书中之错漏甚至议及汪相动摇社稷之心时,闵嘉音觉得这文弱青年身上的铮铮傲骨从未如此明显。
不过这副模样她是熟悉的,因为前一日傍晚,她才刚刚在父亲的映辉堂里见识过。
闵嘉音心中佩服,但还是委婉道:“卢大人有心扞卫传续至今的经学是好事,但卢大人升迁不久,此时若慷慨陈词,只怕会累及自身。”
不久前的一天,卢佩文离开国子监时,正遇上因公务而路过的刘乔松,被刘乔松话里话外奚落一番,恰巧被国子监祭酒听到。
祭酒惜才,隔日就给皇帝上了折子,意为如若当朝探花都只能在国子监做个九品小官,实难激励诸多监生专心于学业,又对卢佩文之才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没过几天,卢佩文便被提为了国子博士,真正得以给监生授课,讲的正是经学。
不过祭酒这一番暗中提携,卢佩文本人并不知晓,还是因为闵谦是国子监十余年的旧人的缘故才得知了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