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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茁原本以为这一切都特别容易,不过是踢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尤其还是为他好的缘故。
直到做起来才发现,这一切没那么轻松的。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城市缓慢爬行着,出城后,褪下车窗,任由夜风丝丝缕缕地灌进来。
手机上,是赵星源百般克制,依旧忍不住,小心翼翼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姐姐跟我直说吧,我成为你弃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不够努力吗!让你觉得看不到希望。]
[还是说,我一开始就配不上你们公司,高攀不起鹿氏集团。简历造假后,没通过审核期,终究还是被你舍弃了。]
[还是说,我能力很强,名副其实。只是姐姐讨厌我,因为个人喜好,才将我放逐出境。姐姐若是厌恶我至极,我走好不好?]
赵星源的内耗,从不只体现在给她发消息上。他已经竭力在忍耐了,否则这般狂轰滥炸,会显得有几分像骚扰。
努力平复呼吸,站在窗前,看着她方才坐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她着的香气。不知是不是迷茫混合着无措,心痛到了极致,出现了幻觉。眨眼的时候,闭目那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总仿佛她还坐在那儿,朝他盈盈一笑。笑容里带着调侃和玩味,仿佛逗自己是多有趣的一件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只要还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听见她的声音,哪怕她只是跟我自己玩玩,他也甘之如饴。
等了多时,实在等不到她的回音,无法继续在房间里安坐,更不知体面为何物。
放下了懂礼貌,一个人顺着老旧的台阶下来,站在瞎了一只眼的路灯下,已是深秋时节,少了漫天飞舞的飞蛾、不知名的虫子。
将电话给她打了过去,“姐姐,是我没用。原本该我送你回家的,可我没有驾照。就算我坐你的车回去,还要麻烦你将我送回来。你舍弃我,想必也是应该的,正确的、正当的、合理的。”
他不知该怎样跟她说,自己从前在寨子里,是会开车的,不管大车、小车,农用的,还是商用的。在他还未满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开始开割麦车,跟家人一块干农活了。
不知她会不会信,也不知她信了后,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不守规则的行为,而更加不喜。
“姐姐,我不该一直自欺欺人。我说好了送你回家,其实我没有车,也没法开你的车,还是要你开车,我只是坐在你旁边,又谈何送你回家呢?”
赵星源真的很想用她需要的方式,去喜欢她,对她好。又恐她早已不需要,亦或从未在乎过,一向避他如蛇蝎,视他为累赘。
在电话最后一个“嘟”声过后,始料未及电话那边,按下了接听键。
当树洞变成了他朝思暮想,赵星源慌乱到几乎去咬自己手背,刚刚还口若悬河,现在支支吾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将笨拙展现的淋漓极致,“姐姐,对不起,这么晚了,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鹿茁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遂是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禁不住在心底自嘲,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龄,且频繁跟他割席,还是这般能够被他轻易影响情绪。
不知是愧疚还是不甘,她努力说服自己,放弃他,只是迫于徐毅然的强权,而有几分不爽。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烦躁,并不掺杂他离开的遗憾。
“别内耗,我也没想过跟你断离舍。”
鹿茁唇角牵起一抹笑意,又开始觉得他有趣起来,明明自己打电话过来,还要忐忑询问是不是打扰到她。若真为人着想到那种程度,全然不必打。
“我收到你的消息了,没有及时回,是方才有事忙着,开车在路上。”
“对不起姐姐,是我太不懂事了。”赵星源很想为自己辩解,哪怕语言显得格外苍白: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若影响姐姐的生活,让你不快,以后我再控制不了自己就咬手。”
赵星源陷入了反思,努力找寻自己在工作上的失误。除了姐姐调侃过的摸鱼,他几乎没有任何失误。
本来就是有手就能干的工作,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狂热粉丝,还救出来两个偷拍的私生饭。
“姐姐,是不是我不应该阻止偶像跟粉丝见面?可她们正常远远看一眼,我们不会制止的呀。只有他们躲在暗处偷拍,我们才会去制止。”
若是这样做会使明星败好感,失去粉丝,他不是非得这样做。
“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也不是你说的你不好。明星是人,跟粉丝是平等的。偶像没有高人一等,可以对其他行业从业者吆五喝六。也不是低人一等,能由着粉丝为所欲为。”鹿茁对于他这种兢兢业业的行为,很是赞赏。本来就该保护好旗下的艺人,而不是拿她们当换钱的工具。
“小星,你很优秀,真的,不管做什么都错不了。你保护同事隐私,和他们平静的生活,我很感激,也很欣慰。”
甚至鹿茁想过,在他离职后,仍旧支付给他年终奖,多付一个月工资。不能照顾他的感受,就用自己并不缺的金钱,多补偿他一点吧。
“姐姐,这是我的工作,把它做好,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何况,这是姐姐的家业,我更没有损害的理由。”赵星源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很怕她又说出想拿钱解决问题,可又实在舍不得她被内疚的情绪缓满。
“姐姐,我知道你的处事风格。我在你身边,从来不是贪图钱财。但若是给我钱,能让你觉得安心,我可以收下。我很想拒绝,然后骗你内疚,好记住我久一点。可我不舍得,你在我心里,终究比我自己更重要。”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哪怕被姐姐赶走,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仍旧觉得,姐姐是为了自己好,才让他无家可归,变成游荡在城市的流浪狗。
“是我不好,小星,我没有能力,不能为所欲为。其实我原本想让你去学习,马上安排你做艺人保镖。我知道你能做好,而且这份工作,年薪直线上升,能让你在这个城市安家,完成阶级跨越。”鹿茁说到后面,有几分唏嘘,便止住了话头。
为了快刀斩乱麻,她原本想过,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地找他毛病,让他彻底死心。
可终究是不忍心,不能掌控自己命运,已是懦弱之举。若再将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只怕以后想起来都会懊悔和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