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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顾蕊太近的缘故,白华当晚就做了一场梦,梦见的还是自己刚进入顾荣身子里的时候。
顾荣的第一个遗愿就是要见到一直到驾崩都没有再见过一眼的父亲一面,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非常紧急了,因此白华当时哪怕身子还虚弱的要命也依旧强撑着叫人驾着车一路奔向皇帝所在的九皋宫,根本都没有多余的喘息时间。
白华扶着宫门难得失仪地踉跄着迈过门槛她下车后甚至觉得自己胸口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头冒出来的心脏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病体沉疴带来的昏沉好像一瞬间从她身上远去,叫她能够不需要人搀扶就风一样失去往日礼数地冲进宫内。
正好得到消息从屋内出来的郭巍见到从小被那位九五至尊捧在掌心中细心呵护的小姑娘唇色苍白面颊又潮红的不正常地毫无仪态奔了过来,一瞬间觉得鼻头酸的厉害。
他陪屋内的那位南征北战,看着他打下这片偌大的江山,又看顾着屋外的这位从小猫一样哭都哭不出声音的脆弱婴孩胆战心惊地长到如今的二九年华,但如今似乎一个都留不住。
郭巍眼中也有了几分泪意,上前一步稳稳地搀扶住白华的手臂低声说:“大殿下来了也好……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房门畅通无阻地在白华面前打开,混杂着苦涩药味的湿热气流一瞬间从屋内铺了出来。
当年随楚王打天下如今重权在握的老臣尽数在场,即便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跟随着楚王的人,出现在这间屋内的臣子也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朝中重臣。这会儿见到白华的出现,所有视线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各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像骤然沸滚的水冲破平静的水面炸开无数水花,但又很快像被浇了瓢凉水一样尽数平静了下去。臣子从门口开始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从白华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戴着官帽的脑袋在自己面前低的看不清面目,而在这些脑袋的终点是他们的皇帝,也是她上辈子来不及见到最后一面的父亲。
白华一步一步上前,最后在床榻边上跪坐而下撩起厚重的帐幔挂在金钩上。
她曾经强壮无比的父亲消瘦到几乎只剩一张皮包裹在骨架上的面容撞入她的眼中,这具身体似乎一瞬间又被顾荣重新掌控,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正在假寐好积攒点力气用于说接下来那些话的皇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有些恍惚地抬起眼帘,但在看见身边的人是自己最爱的大女儿后,他眉宇间的那些褶皱一下被抚的平平整整,甚至能挤出一个松快的笑容了。
皇帝舒展开眉眼露出惯常在女儿面前露出的温和表情,咳嗽着强撑起身体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还像是在哄孩子一样轻声问道:“斑奴怎么来了呀?不是叫你身边的人不许和你提爹爹吗?你好不容易才能动弹了,见到爹爹这副样子反倒徒叫你伤心,又因此病倒下去的话,岂不是在剜爹爹的心肝?”
顾荣自从今年入冬以来就一病不起,断断续续的一直病到现在,浑浑噩噩的基本上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皇帝眼见她不像是能熬过这个冬天的样子也跟着熬了起来,甚至干脆把处理政务的位置从自己的九皋宫搬到了顾荣所在的明喜殿,又为此发落了好几个上奏此事不妥的官员。但上个月大约是熬干了身体的缘故导致旧伤复发,皇帝也跟着病倒了下去,紧接着一病不起病得愈来愈重,从那之后他才从明喜殿搬回了九皋宫,也是担心大公主顾荣若是清醒后看到他病重的样子急火攻心导致病情加重。
如今看到顾荣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倒是叫他终于松了口气下来。
白华垂着眼帘将自己的脸颊贴在父亲冰冷的掌心里面,倒像是撒娇一般轻声说:“斑奴浑浑噩噩病了这么些日子,许久没见爹爹了,斑奴想爹爹了。”
“是爹爹不好。”皇帝也真当她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哄着她:“斑奴都病成这样了爹爹都没能陪在斑奴身边,叫斑奴害怕了吧?天这般冷,怎么也不多穿些衣服?好不容易身子才好些,仔细再病了。前些日子爹爹叫人给你送去的那件火狐裘可还喜欢?虽说白狐裘更珍贵些,但白色爹爹总觉得不大吉利,还是红色更衬你的气色……怎的还在哭?你身子不好,可不敢这般哭,仔细心口疼起来。”
“我身子倒是大好了,反倒是爹爹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糟的样子?”
白华抓住皇帝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脸上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变化,只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话也就只有她敢说她能说,若是换个人敢这么对病重的皇帝说这种话,怕是一家老小脖子上的那颗脑袋都得搬家。
“爹爹年纪大了,自然是比不上我们小斑奴康健的。”皇帝对她一贯纵容,看到五岁之后就鲜少露出这般赌气模样的女儿不免觉得可爱,一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缠绵病榻多日沉重的不行的身子似乎也有了几分清爽。
一旁候着太医见状脸色微变,心知皇帝这是回光返照,再无回天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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