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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姜云裳接连称病,没有来凤仪宫晨昏定省。
“瑾常在可好了?”萧妍见曹芳娴面色凝重,关切道:“你如今也有了身子,得尽快养好身子,要为腹中皇嗣考虑。”
昨日徐闽渊来为萧妍请平安脉,萧妍问了曹芳娴和沈玉蓉的情况,曹芳娴因为落水受惊,且月份尚早的关系,胎象虚滑,不能再出意外了。
曹芳娴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嫔妾谢皇后娘娘关怀。”
“如今瑾常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裕嫔酸溜溜地道:“流水似的补品和赏赐往你那儿送,旁人也只有看着的份。”
肃妃冷哼一声:“那你便好好看着,少多嘴,免得说多错多!”
裕嫔吃瘪,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萧妍对于肃妃和裕嫔斗嘴懒得理会,继续同曹芳娴道:“你若身子不舒服,不必一定要给本宫请安的。”
“嫔妾……”
“皇上驾到!”
还没等曹芳娴说完,景离便快步入殿来,见曹芳娴站着,连忙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萧妍将上首位让给景离,又命魏禧材搬了一把椅子,自己坐在旁边。
景离见曹芳娴坐定,才道:“马上便是除夕了,去年除夕不曾设宴,如今蓉儿和娴儿都有孕在身,朕想着,要好好热闹热闹。”
萧妍没说话,目光投向一边。
“咳咳,”荣妃轻咳两声,端起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嗓子:“只是欣答应感染了风寒,只怕没法帮皇后娘娘操办除夕夜宴……”
景离闻言,眸光一闪,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余光打量着身侧的萧妍,许久没有说话。
肃妃闻言也正了正身子,眼神里有了些许的期待。
殿内沉静许久,萧妍抱着怀里的汤婆子:“前几日本宫去探望欣答应,她也曾跟本宫说过,确实分身乏术。”
景离颔首淡淡道:“是,朕昨日去看她,她还在病中,内务府的人找她看被衾的绣样,朕看她也确实是憔悴……”
景离摩挲着扳指,又犹豫了许久,才对上荣妃期待的眼神:“那便由荣妃协理六宫吧。”
荣妃笑意盈盈:“臣妾遵旨。”
景离说完,起身便走了,路过曹芳娴身边时,眸底温柔如水,没有多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臣妾恭送皇上。”殿内众人皆俯身行礼,待景离走出凤仪宫正殿后,才站起身来。
荣妃起身时,向萧妍挑了挑眉,似是得意,似是挑衅。
翌日午后,雪在红瓦屋檐上零零散散地堆着,萧妍坐在廊下抱着汤婆子晒太阳,仰首低头间,目光与门口的一个小宫女对上。
见是个生面孔,萧妍自然地收回了眼神,装作无事发生,靠着躺椅闭上眼睛,感受冬日里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毋越小声将自己唤醒。
傍晚时分,萧妍坐在膳桌前,食欲恹恹,毋越一边为萧妍布菜,一边道:“皇上不来看娘娘,娘娘都食不下咽了。”
“当真是本宫管教不严,你都敢这般取笑本宫了。”
毋越眼中眉头绽出些笑意:“奴婢听闻,这些日子皇上每晚都会去看望瑾常在,途中会经过锦鲤池,不如,娘娘明日去锦鲤池逛逛?”
萧妍闻言眸光一暖,笑开了花:“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那奴婢给您把那件素粉色的氅衣拿出来,用歆茗香先薰着,明日皇上闻见,定然欣喜。”
第二天入夜,星光点点。
魏禧材入寝殿回话,将一个小木盒递到了毋越的手上:“皇后娘娘,奴才今日看着,晚间荣妃娘娘带着人,盛装去了锦鲤池,等了许久却落了空。”
萧妍喝了一口手边的暖茶,冷笑一声:“这么冷的天,辛苦荣妃了。”说完,萧妍将茶杯放下,厉声道:“魏禧材,你这个首领太监当的是越发好了,如今本宫的凤仪宫被塞了人进来,你居然毫无察觉。”
魏禧材双膝砸地,“主子息怒,前几日春澜满二十五出宫去了,内务府才送了春蝉来,是奴才一时大意。”
萧妍与毋越对视一眼,偷笑一声:“那便罚你十个手板,毋越,你来打。”
毋越从身后掏出一把戒尺,一把拉过了魏禧材的手,重重打了十下。
魏禧材收回红肿的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该干正事了。”萧妍敛眉正声道。
魏禧材敛了笑容,站起身,从殿外将春蝉带去了寝殿。
“你叫春蝉?几岁了?”萧妍坐在榻上,看着春蝉稚嫩的脸庞,目光盈盈,轻声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春蝉,刚满十五岁,昨日才来凤仪宫伺候的。”春蝉的穿着与寻常宫女相同,只是耳边的坠子,玉石虽小,但玉质通透细腻,想来是块上等的玉石。
“你来本宫身边伺候,本宫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儿有份见面礼,你看看,你喜不喜欢?”萧妍说着,给了毋越一个眼神,毋越拿起方才魏禧材递来的盒子,交给了春蝉。
春蝉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欢喜地接过木盒,一边谢恩,一边将木盒打开:“奴婢谢皇后娘……啊!”
一声惊叫,春蝉瘫倒在地上,木盒掉落,里面掉出一块轻薄的东西,上面有一个月牙形的图案。
萧妍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和脸色煞白的春蝉,“这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
萧妍抚了抚鬓边,满不在乎道:“本宫听说,你有个弟弟,后背上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那盒子里装的,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人皮。
“娘娘……皇后娘娘饶命!”春蝉从地上慌忙爬起来,涕泗横流,上前想要拉萧妍的裙角,却被魏禧材一脚踢开。
“怕什么?”萧妍摆弄着自己的护甲:“你年幼便与家人分离,如今看到了自己弟弟的皮,怎么不欣喜呢?”
“娘娘,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春蝉抹着眼泪:“求皇后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萧妍冷笑一声,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寒意:“错?你何错之有?”
“是荣妃娘娘,荣妃娘娘让奴婢来凤仪宫当差,将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皆告知荣妃娘娘,”春蝉不停抽泣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奴婢昨日将锦鲤池的事情告知了荣妃娘娘,除此之外,再没为荣妃娘娘做过事了,皇后娘娘明鉴啊!”
春蝉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叩头求饶。
萧妍和魏禧材对视一眼,眼底生出一丝笑意,“既然荣妃这么想知道凤仪宫里的事,那便让她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