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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觉得沈嫔仍在为皇上探听后宫事?”陈诗语一边立在炭炉边烤手,一边问道:“你上次都同她说了她姐是如何没命的,她却还是如此?”
炭炉里的炉火烧得正旺,不一会儿便温红了陈诗语的脸颊,见萧妍不说话,陈诗语横怒道:“大家都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怎的会这般软弱。”
萧妍捧着汤婆子翻看着陈诗语带来的账册,幽幽地同陈诗语说了去年夏天里沈玉蓉承宠后陷害萧妍给她下毒的事。
陈诗语却更是不屑,“怎么,一件事斗不过你,便怕了?”
萧妍这才抬起头,仅是一瞥,嗤笑道:“难不成人人都向你,反倒与本宫斗起法来?”
陈诗语想起自己从前与萧妍的那些小过节,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萧妍垂眸,闲闲翻看着账簿,继续道:“后来,本宫想让她分去姜氏身上的宠爱,她便是那时被皇上利用了软肋,从前是她长姐的死因,如今又是景烨”
账簿翻过一页,萧妍微微蹙眉,似在思考些什么,“只是本宫觉得,如今看着没有那么简单”
陈诗语搓了搓手,凑近萧妍身边坐下,扯过萧妍盖在腿上的薄毯一角盖在自己腿上,“什么意思?”
“你看,”萧妍指着账簿上碧落殿的支出,“景烨出生已有半年,沈嫔晋封也两个月了,可碧落殿的支出却不曾逾矩半分,一直守着份例。
若算上景烨这个皇子的份,碧落殿用的不止不多,倒还少了些呢。”
陈诗语扯过账簿盘算了一遍,“你是觉得她这般小心的人,昨日是故意言语上有了疏漏,让你发现这中间的猫腻的?”
萧妍重重点头,将汤婆子又抱得紧了紧,“本宫觉着,她面上仍在为皇上做事,但实际上,早就有了别的想法。”
萧妍接过陈诗语看完的账簿合上,重新放回桌案上,“你想,咱们从前知道她为皇上探听后宫消息是借用香油儿的气味辨别,否则咱们可是抓不到那人的。”
又侧身靠在鹅羽软垫上,想着昨日之事,接着分析道:“按理说,万寿节皇上来了凤仪宫满宫皆知,用了晚膳后,无论再去谁的宫里,用碗甜汤,或者一壶蜜茶都是好的,可她却偏偏备下了一碗长寿面。”
陈诗语听完也觉得有趣,接着道:“还水灵灵地将此事说给你听了。”
萧妍回过头,径直问道:“什么水灵灵?”
陈诗语被萧妍突然的好奇问到了,舔了舔嘴唇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着只能勉强道:“就是一种调侃的意思。”
萧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在寝殿中,她明明可以换个话说,却偏偏选了个最僭越的,当着中宫的面议论子嗣稀薄。”
“最守规矩的人说了最僭越的话,”陈诗语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子,“这就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妍好像听懂了这句,附和道:“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
怀里的汤婆子已经不如方才暖和,萧妍示意毋越再换个过来,又询问陈诗语道:“要不要给你也拿个汤婆子暖暖?”
陈诗语脸上的被炭火烘着的两坨红晕还在,连忙摇头,“你这屋子里点着炭炉,你又盖着这毯子,怎么还会冷?”
毋越将新的汤婆子奉给萧妍,解释道:“自上次中毒后,皇后娘娘便开始畏寒了。”
陈诗语叹了口气,轻声骂了一句:“偏是个傻子,竟会中毒那般深。”
萧妍在毯子下蹬了陈诗语一脚,皱皱鼻子,似是不悦,“满后宫里就你敢这般同本宫讲话。”
陈诗语撇了撇嘴,也靠着两个鹅羽软垫思忖了起来,“那沈嫔究竟是不是皇上的人,咱们不如试试,一试便知。”
毋越在汤婆子里加了许多玫瑰花汁子,花香带着暖意,萧妍深吸一口怀中的味道,只觉得惬意,“本宫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如何试探。”
陈诗语靠近萧妍,凑到萧妍耳边小声说了许久,却只见萧妍皱了皱眉头,“这般本宫倒成了恶人了,还要你受苦。”
陈诗语撑起身子,一本正经道:“若她能在你本就无理的事情上偏帮你,才真的算是不为皇上做事,不然怎么试的出来?”
萧妍却满眼心疼地握住了陈诗语的手,“那当真要苦了你了。”
“不苦,”陈诗语会握住萧妍的手,“若能让皇上为此心疼我一番,再赏我些什么,也算值得。”
萧妍知道,陈诗语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罢了。
自陈诗语晋封湘妃后,景离便没再沁阳宫留宿过,只是偶尔去看看溪悦。
陈诗语自然也不会稀罕景离留宿,只是宫里的人向来拜高踩低,对外人人都以为皇后与湘妃不睦已久,这后宫里,便少有人会亲近陈诗语。
翌日午后,阳光算得上明媚。
陈诗语带着溪悦去了碧落殿,院子里的桃花树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前些日子下了雪,枝头还挂着些小冰晶。
沈玉蓉披着一件青梅色的棉褂子坐在廊下,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得景烨咯咯笑。
陈诗语见这景象,也会心地笑了起来,看了许久,身后的溪悦嗯了一声,她才敛正心神,唤了一句:“本宫来,可是打扰了?”
沈玉蓉闻声望去,见陈诗语立在门口,手中的拨浪鼓应声落地,赶忙上前迎道:“臣妾不知湘妃娘娘来了,有失远迎,湘妃娘娘恕罪。”
“哪里话,”陈诗语将沈玉蓉扶起来,“本宫方才见你与景烨玩得正欢,看了好一阵,不好打扰。”
“何来打扰,”沈玉蓉起身看了一眼陈诗语身后奶娘抱着的溪悦,白嫩的小脸上冻出两团红,“廊下煨着炭炉,咱们里面说话。”
两人并肩到了廊下, 陈诗语让奶娘将溪悦也放进榆木摇床上,与景烨一起玩。
景烨见到溪悦吱吱呀呀地说起话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溪悦柔软的脸,又朝沈玉蓉和陈诗语笑了起来。
两人见状,也忍不住笑了。
“宫里的日子乏味枯燥,膝下有个孩子倒真是解了寂寞。”陈诗语眼中满是慈爱,由心叹了一句。
沈玉蓉转过头看向陈诗语的侧脸,两人私下接触不多,一次是陈诗语才从冷宫出来不久,来过碧落殿一次,另一次是溪悦刚出生,沈玉蓉发着景烨去沁阳宫看望过一次。
再之后便是这次。
陈诗语穿着一件福色氅衣,身上似乎少了些跋扈,多了几分少见的柔和。
还没等沈玉蓉开口,门外便通传道:“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