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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候在一侧的老管家闻言,急急带着十几个小厮出来,挨个赔礼道歉,然后把客人们都送了出去。
待人都走完后,慕怀平转身冷冷盯住霍云,眼中烧出火光,咬牙道:“所有人,都跟我进正堂!”
正堂上。
慕怀平和乐安公主一左一右坐在首位上。
慕芸萱站在乐安公主身侧,百里浚、百里逸和百里素则分坐两侧,身为大夫人的霍云却跪在堂下,旁边是手足无措的慕望舒和脸色青黑的慕景旭。
“说,这是怎么回事!”慕怀平怒拍桌案,厉声斥道。
霍云痛哭流涕的死命摇着头,半点仪态也无,辩解道:“老爷,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一定是雅文斋的工匠偷工减料,用乌金替换真金。我事先并不知情啊!我检查那金钗的时候,它的确是完好无损的啊!”
慕怀平怒不可遏:“你身为当家主母,这点眼力都没有吗?连六皇子都看得出那是乌金,你却看不出?”
“我……”霍云哑口无言,慌乱中,她看到了自己一直当作亲信的那个婢女,情急之下指着她道:“昨晚是这丫头把盒子拿来的,我当时正在核对今日的礼宴细节,这丫头说那金钗没问题,我便粗略扫了一眼,也没有细看。”
前面还说自己检查过完好无损,现在又说没有细看,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说法,也亏她编的出来。
慕芸萱垂眸冷笑,不经意抬眼,与百里浚目光相撞,如同一抹阳光照入黑暗,她眼底的那座冰山蓦然消逝。
那个婢女完全没想到霍云会把矛头指向自己,正欲否认,突然接收到慕景旭警告的眼神,心头一转,慌忙跪下,道:“回禀老爷,是奴婢有眼无珠,昨晚奴婢看那金钗没有问题,就让夫人看了一眼,便收起来了。只是,奴婢实在不认识这些金玉之物,更看不出什么真金乌金的,请老爷恕罪啊!”
那个婢女这么说,无疑是认了罪名,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她一个奴婢,不识乌金是很情有可原的,慕怀平也不能硬扣一个陷害小姐的罪名到她头上,霍云便能轻易脱身。
看来霍云这个大夫人真是没白当,找替罪羊的本事也比其他人高级。
霍云表面还是一副涕泗横流的委屈样,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想跟她斗?慕芸萱还嫩了点!
正在得意间,却不妨乐安公主突然冷冷开了口:“做丫头的有眼无珠尚且情有可原,但是这做主子的驭下不严,疏忽大意,便不可原谅了。霍云,你好歹在这府里也做了几年主母,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当初你说你要来张罗芸萱的及笄礼,我交给你了,但你看你办成了什么样子,慕丞相,依我看,这府里的事情,不能再交给她了,现在只是一个钗子,万一将来有人在饭菜中下毒,想要毒死我们,她又一句‘没有细看’,难道就让我们全府人丢了性命吗?”
霍云听了这话,脸色彻底白了。
乐安公主这意思,是要夺了她的管事权啊!
绝对不可以!她费尽心思爬到大夫人的位子,如果丢了管事权,那她和那些下贱的姨娘有什么区别,而且未来不管这管事权到谁手上,他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她绝对不能让管事权被夺走!
想到这,霍云膝行到慕怀平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嚎道:“老爷,老爷,妾身知错了!但妾身确实是无心之失,请您看在妾身掌管府中事务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妾身吧!妾身以后一定多加仔细,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父亲,母亲真的不是有意的,请您原谅她吧,”慕望舒满眼蓄着泪水,盈盈拜倒,娇弱身躯仿佛春天初绽的花苞,令人生出怜爱之情。
面对自己一直捧在掌心疼爱的女儿,慕怀平也终究不忍心:“公主,您看……”
乐安公主似早料到慕怀平迟早会被说动,冷哼一声,道:“夫人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置,何必问我。我就一句话,这件事,必须给芸萱交代,不然,从今往后,我会带着芸萱搬出府去,绝不让她在这里再受委屈。”
这下慕怀平可彻底陷入了两难了。
今日的在场宾客那么多,明天这事一定会闹的满城皆知,如果乐安公主再带着慕芸萱搬出去,那就是摆明了让人家知道他处事不公,委屈了慕芸萱。
“父亲,如果大姐真的不肯原谅母亲,那我这个做女儿的,愿意替母亲斟茶道歉。”慕望舒垂着眸子,嘴唇咬得鲜红,眼角泪珠盈于浓睫,好似露水挂于荷尖。如此倾国倾城的姿色,只怕随便一个皱眉都能牵动万千男子的心吧。
慕芸萱望着她,眼中冷色如箭。
慕望舒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自己再坚持要慕怀平做处置,反倒成了她不识大体,忤逆不孝了。
你们母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做戏啊!
如此想着,慕芸萱走到她面前,拉开一个温婉的笑看着她,眼底却弥漫起寒霜飞雪:“二妹妹,我并没有怪母亲。”
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相信此事与母亲无关。”
你们慢慢享受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痛苦吧,这个过程,一定会很有趣!
慕芸萱俯身扶起她,笑容灿烂,贝齿微露:“快起来吧。”
慕望舒就着慕芸萱的胳膊站起,万分感激的哽咽道:“多谢大姐。”
慕芸萱微笑以对,一时间,堂上好一幅姐妹和谐的美好场面。
然而,百里浚默默看着这一切,眼底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疼惜,有无奈。
在他眼里,慕芸萱就像一个一株永不屈服,向天而长的竹,任凭别人如何打压她,她都那般坚强。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她每次故作坚强的背后,都隐藏着外人无法感知的伤痛。
她到底,为何这么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