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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发箭,敌亦会发箭,此刻盾兵向前。”两排盾卒从弩兵间隙中冲到床弩之前,构成高低两道盾墙。
“敌二百步,床弩击发。”令旗一下,鼓声起,盾兵倒盾蹲伏,床弩侧面兵卒敲动弩机,随着一阵“嘣嘣嘣”的声响,五十支长矛激射而出,人靶阵列立时就被犁开了几十溜沟槽,床弩随即撤到矛戈卒之后,盾卒再起,做遮蔽箭矢状。
“前军左右阵趁敌前军盾墙被大弩击散时灌注箭矢。”左右阵弩箭以三段击的方式一波一波的斜向交叉射出,箭矢如龙,不断灌注向人靶区域,很多人靶身上的扎草已经被强劲的利箭撕开。
三段击是针对过去弩箭拉弦困难耗时较长而采用的一种战术,即把弩卒分为三组,一组射完重新装弩,此时第二组射击,待第三组射击完成后第一组已经装好,继续射击。射击间隔把控在能够连续不断射击的时间上。
当然在秦代这种战术不叫三段击。
“敌军一百步,主阵弩卒已然重装箭矢,两波次击发。”两阵箭雨泼水而出。
“敌军五十步,全部弩卒三波次平射。”此时后面第一段击的弩兵已经再次装好箭矢,站立起来,其中三分之一的弩箭平射而出。与此同时,左右两阵的弩箭也以三段击的方式射出第一波。射完弩箭的兵卒随即坐地脚踏上弩,第二击弩兵站立平射。
三波射过,令旗一下,矛盾卒迅速向前方穿过弩卒行列空隙列于阵前立起大盾,长矛伸出盾墙之外,弩卒则弃弩拔出铜剑。
“如果敌弱,此时攻势已将瓦解,就算冲到阵前,大盾长矛也可阻住。一旦前军阻住来敌,主将即可根据战场情况,用左右两阵合击,并将后军两阵通过前左右阵出击后让出的通道杀出,直攻敌军。”
令旗挥动,前军左右阵向虚拟的敌方军阵两侧攻击,后军两阵车兵率先发动,步卒快步但有序的也跟在后面从前军中阵两侧绕出,摆出攻击的架势,骑卒则紧随在外侧保护侧翼。
司马欣挥挥手,令旗再动,前后军四阵又退回原位。
“如果敌强,则前军主阵将陷入混战,敌军数量多的情况下,左右阵也会陷入混战。”
“混战结果那就不可预料了?”胡亥发问。
“前军混战,后军则不动。前军不敌有溃散之势时,后军变阵。”
令旗再次晃动,前军三阵忽然向两侧散开,模拟前军溃散的情况。不过即使溃散,也不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而是向两侧绕向后军的后面。此时,后军步卒向前,前三排为弩卒,其后为一排到两排重甲步卒,步卒后面战车已然退开,而后军阵中的骑卒则向两侧脱离军阵游动,像两条黑龙一样翻卷回来从两侧冲击敌阵。散到后军两阵之后的前军兵卒再次组成几个小阵,只是人数大减,只有原先一阵的人数。其他人模拟战伤和战亡,退出了演兵场在场外列队。
“如果仍然抗不住敌军,则组圆阵,圆阵已是最后决死之阵。”随着司马欣的指令,后军阵前排弩兵和重装甲士留下一半,车兵向前组成圆周的外围,然后跳下车到车后,所余甲士轻兵都在兵车之后持剑而立,骑卒则完全退出场外模拟全部溃散或阵亡。
“如若发生此等情况,若无外部援兵,包括臣等领军之将在内,其实已经很难存留了。”
“朕明白,实际战阵时,也并不是你刚刚介绍的这种战法,应该会随不同情况和不同将军采用不同的战法。”
“陛下英明,今日臣给陛下演阵的战法只是通常秦军比较常用的军阵战法,除了方阵、圆阵,阵战用还有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等多种阵法,这都是要根据实际战阵需要而进行变化的。”
胡亥缓缓地站起来,凝视了场中那个最后的圆阵片刻,看了冯劫一眼,“结束吧。”
一阵金钲响,圆阵散开,场外兵卒进场,所有兵卒重新组成一个单一的方阵,骑卒都下马一手引缰。
又一阵鼓响,阅兵台前全体兵将半跪行军礼:“皇帝陛下万岁!”
胡亥两手平伸做了一个起身的手势,一声号角,军卒们站立又致军礼。
胡亥走到阅兵台的最前沿大声说:“朕就一句话,你们是大秦坚强的脊梁!”
高台两侧各有十名兵卒,同声高喊:“陛下就一句话,你们是大秦坚强的脊梁。”
台上一声鼓响,所有持矛戈的兵卒同时顿击地面,齐声喊喝:“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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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县。
罴壮几人走进城门,验过‘验’后晃晃悠悠的走向召骚的宅院,有两人还背着几只兔子,显得是行猎回来。一进院门,几人的悠闲状态立即消失了,快步向李左车居住的小院奔去。
召骚正在跟李左车商讨着什么,一见几人归来,马上就问道:“各位壮士,可有收获?”
罴壮向召骚和李左车同时施礼,然后说:“仆等到驰道时,秦帝的车马已然往蓝田大营过去多时了。如此推断,秦帝除饮食时间外,几乎未曾停顿,这也又可说明秦帝确有勤政之态了,仆以为更应尽速刺杀。”
“驰道准直,两侧平坦,秦帝车舆两侧有轻车、持盾步卒、骑卒三层护卫,你可想出如何仅凭二十人刺杀的方法?”李左车紧紧盯着罴壮的眼睛。
“仆等今晨查勘了驰道两侧,有一地靠近驰道三十步处有一带低土坡起伏。”罴壮露出决绝之色,“仆等可于今夜前往掘坑六个,上覆树枝草叶,其上再覆土。每坑容三人,弩一具。只要不被先头搜查的秦卒正好踏上,在外绝对看不出。待秦帝至,六弩齐发直指秦帝舆车。仆目测,预掘坑地距离驰道中心不过六十步,我等所携之弩平射可百步贯甲,即便秦帝舆车外罩皮甲也可洞穿。”
李左车道:“看不到车内秦帝所坐方位,就算洞穿车帷,也不能确保可击杀之。而真若如此为止,你等均必死。为这样一种无把握的刺杀而损你等,我实觉不值。”
罴壮有点着急了,“主上,即便不能刺杀秦帝,也必将引起巨大波澜。秦帝胡亥据称比其父嬴政还要残暴,而以嬴政那般暴虐,都将尽屠蓝田县。即便不屠也会将驰道两侧百里之民迁往北边,会给关中造成很大的混乱,并严重影响关中民心。无论如何,以仆等十几条命换取,也都是值得的。”
召骚在旁感叹道:“真壮士也。”
拱手对李左车说:“公子,既然有此等壮士在,能给秦廷制造些混乱,确实有助于山东地的义举。公子这些壮士可有家口?某愿献金二十镒,以助其家用。”
李左车犹豫了数十息后,狠了狠心,左拳一击右掌:“好吧。罴壮,你等昨夜出去的人歇息两个时辰,其他人现在就开始分散出城。”
他又对召骚说:“骚公必须立即离开蓝田县。此地距函谷关四百里,快马也需三四日才可出关。如果明天罴壮行事,你只有两天不到的提前时间,须尽快动身。”
召骚微微一笑:“某本将去山东祭祖,内眷已于五日前先行,某若非留待公子,也早出行了。既然公子已有决断,那就请公子与某立即起行。”
李左车摇了摇头:“我与骚公一同离去目标太明显,骚公请即刻先行前往函谷关,我迟一刻带二人前往商县从武关出。罴壮他们是先我三日以商队名义到此与骚公交易,而我是带两人昨日入城。我于代郡所得‘验’上名为车右,身份为士子,来於商游历,因此两相并无关联,谅不会有所牵连。罴壮,虽说你等大义,生还可能性不高,但我还是希望你等能预留退路,多一人回来也为抗秦多一分力,万勿逞匹夫之勇,左车在此施礼了。”
说完起身,大揖到地。
罴壮大惊,立即拜倒在地:“主上万勿如此,此本就是我等本分。”
李左车上前扶起罴壮,拥抱了一下:“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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