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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燃慌张地跑去叫医生。
陆明绪呆呆地躺在床上,抬手在自己眼前晃动,然而眼前还是一片黑色。
他仿佛置身无尽的黑暗时空里,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陆明绪突然就崩溃了,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在他生命的倒计时中,他的眼睛先抛弃了他。
这意味着他要在一片黑暗中死去,他想在临死前再看看朋友,看看这个世界都不可能了。
医生很快赶过来,观察一番后,遗憾说道:“白血病细胞已经渗入陆先生的中枢神经系统,损伤了视神经,所以才导致失明。”
秦燃焦急道:“那还能治好吗?”
医生没有回答,只默默走出病房。
床上,陆明绪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做各种手势,即便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都能让他好受一些。
可是什么都没有。
秦燃心里难受极了。
他上前抱住陆明绪,沙哑着声音说:“没事的明绪,你想去哪我带你去,我描述给你听,我当你的眼睛。”
陆明绪闻到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再加上眼睛失明,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要回家,燃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握着秦燃的胳膊苦苦哀求。
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此时却露出一个孩子般的无助。
秦燃心疼如刀绞。
他看着在他怀中失声痛哭的陆明绪,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进大学报道那天,由于他的坏脾气得罪了学长,收拾好宿舍去后门超市买东西时,被学长带了几个人围堵。
是陆明绪冲进来,拿着一把水果刀吓退了他们。
当时的陆明绪手里还拎着一提长长的卫生纸,留着憨憨的厚刘海,回头问:“哥们你没被揍吧?”
从此,他们是室友,也是朋友,兄弟。
十八岁时的陆明绪,英勇无畏。
而二十七岁的陆明绪
秦燃忽然就不敢看怀里的人。
陆明绪还在苦苦哀求,“燃哥,带我回家好不好?”
秦燃很清楚,陆明绪现在的身体根本离不开仪器和药物维持,贸然回家只会加快他死亡的速度。
但他不想让陆明绪难受。
“好,燃哥带你回家。”
他按住陆明绪的肩膀让他躺下,“你在这先等等我,我去办出院手续,马上就带你回家。”
陆明绪信了,乖乖躺在床上等待。
然而秦燃并没有去办手续。
他在消防楼梯间整整坐了二十分钟,脚边是一地的烟头,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他做不到真的听陆明绪的话出院回家,这无疑是亲自送对方去死。
秦燃掐灭烟头,去找护士要了一台轮椅。
他敲敲医生的门,“医生,我可以带明绪出去遛遛吗?”
医生点头,“可以,但别太远,尽早回来。”
秦燃推着轮椅回到陆明绪的病房,刻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回家喽明绪。”
陆明绪脸上一喜,“谢谢你,燃哥。”
秦燃故意在他身边制造出在收拾行李的声音,“你再等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咱们就走。”
陆明绪侧耳仔细听着,确实听到在把各种东西装进袋子里,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秦燃回头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走吧,我收拾好了。”
秦燃上前把他扶到轮椅上,为了表现得更真实一些,他还拿了一个装了东西的袋子放到陆明绪的腿上。
“我手上拿不完,你帮燃哥抱着一个。”
陆明绪捏了捏袋子,里面应该是他的衣服。
终于要离开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他的语气也带了喜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