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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夏连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一两银子省着点都够她们姐妹用上两三个月的了。
刚要拉着阿姊表露欢喜,就见卫南熏很是从容地道:“我分文不要。”
这回不止是织夏,连掌柜都讶异了:“关姑娘是觉得我开价低了?”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花样子,觉得对方是在以退为进,咬了咬牙道:“我可以再给姑娘添一半,再多也没有了,您这样子我虽然喜欢,可平镇地方小,能穿得起这等好东西的人家不多,我这本金砸下去还不知要多久能收回来。”
她这话有真有假,平镇靠近京城,不少达官显贵的祖宅庄子都在附近,有钱人自然不少,但能不能卖得好确实是无法保证的。
卫南熏仍是浅笑着摇头:“我是认真的,何掌柜,我分文不要。”
“那姑娘是想要?”
“我要分红,您卖出去的所有这个花样的衣裳裙衫帕子香囊,我都抽一成利。”
何掌柜的铺子里有全平镇最好的花样师傅,也会找人收花样子,但从没遇上要分利的。
“若是一件都卖不出,那你岂不是白花心思了?”
卫南熏自信地点头:“相反的,若是卖火了,我不就赚了。”
见何掌柜还在犹豫,她将画纸轻轻折起:“掌柜的若是不收,那我便只能去找别人合作了,但您若是要了,我可以保证以后所有的花样子都只卖你们家。”
织夏在一旁都急死了,阿姊是不是疯了啊,这对掌柜的来说岂不是一本万利,一分钱不用出就白得了个好东西。
就在她要将画纸折叠好收回囊中时,何掌柜伸手接了过去:“我答应,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往后你的花样子我都收,你若何时想改成一两银子随时都能改主意。”
“不,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您的眼光。”
这一番交谈,两人都十分满意,何掌柜甚至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店门口。
“我最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关姑娘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这个样子明儿我就让她们先做衣裙,赶上初秋的第一波成衣,保管卖得好。”
“那就多谢何掌柜了。”
卫南熏带着织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路上织夏仍是不解。
“阿姊,那花样子可是你的心血,若是没卖出去你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就算卖出去了卖得很好,又怎么能知道这何掌柜是不是信守承诺之人呢,咱们又不清楚到底卖了多少,她完全可以随便说个数糊弄我们啊。”
“那我们好像也没有损失啊,最多是浪费了一个晚上,大不了就是我再画别的,卖给其他人,好啦,不要担心啦。”
这二者的区别是,一个她在卖东西,一个是她在做生意。
她想的从来不是当个画花样子的画师,她绘画的能力不如别人,点子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她想要试着用这种方式源源不断地累积财富。
卫南熏知道织夏对做生意没兴趣,与她解释她也不一定能懂,且这事本身就有风险,说得再多都不如等结果出来了,再来评判这个决策是否正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南熏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她蓦地回头去看,可熙熙攘攘的街市并没有异常的地方。
“阿姊,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我看错了。走吧,去丰乐楼。”
丰乐楼是平镇最大的酒楼,共计四层,也是镇子上除了城门最高之所。
她用刚刚和何掌柜商议的方法一样,把酥山的制法图纸给了酒楼的东家。
裘掌柜是个懂行的,酒楼又是个汇聚天南地北之人的场所,他对这远在漠北的酥山略有耳闻,但一直没机会尝过。
拿到她的图纸,立即就给了后厨。
酒楼与成衣铺不同,尤其还是丰乐楼这样的大酒楼,什么食材都不缺,很快就有大厨用冰制了一份酥山。头次做就比卫南熏自己在家捣鼓的要更还原,味道也更好。
裘掌柜几乎是立刻就拍了板,对她分一成利也没丝毫意见:“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夏日没剩几个月了,接下去对冰饮子的需求没那么大了。”
按理来说,卫南熏应当再从父亲的那些书中再找个西北特色的美食出来,但她却笑着说:“无妨,可以等明年。好东西越是稀有,才越是值得人回味。”
一来是西边和他们的饮食习惯不同,她就记得父亲每次回来,都说吃的住的不习惯,合作的初期还是以稳妥为主。
二来是她也不想一次拿出太多新鲜东西,惹来旁人的怀疑与惦记。
两边她都有嘱咐过,莫要向任何人透露是她出的点子,不然往后的合作就要取消了。
交代完这些,她便重新戴好帷帽准备回去了。
这趟出来差不多半日了,虽然算着日子,裴聿衍与卫明昭已经成亲,无暇他顾。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适合在外面走动太多,得赶紧回去才好。
可刚走到二楼的楼梯,迎面就撞上个冒失的伙计,手里端着茶壶直直朝她们撞来。
眼见那滚烫的茶壶就要泼洒在她身上,卫南熏立即护住织夏向旁边退去。
但楼梯太过狭窄,她的行动受到了限制,更是不慎踩着了衣摆,脚下一崴整个人就朝楼下歪去。
“阿姊!”
卫南熏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疼痛的传来,就感觉到有人托住了她的背脊,她戴着的帷帽轻轻晃出个白色的弧度。
她与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对上。
“姑娘,你没事吧?”
面前是个白净的书生,年岁看着不大,穿着一袭浅蓝色的布衣,浑身透着书卷气。
最让卫南熏感觉到舒服的是,他看她的目光,似有惊艳但没半点轻佻之意,这与裴聿衍那等装出来的斯文有些不同。
“我没事,多谢公子。”
“姑娘似乎崴了脚,可需要在下送你回去。”
送回去这就有点暧昧了,还会知道她的家在何处,卫南熏立即警惕起来。
“不,不必了,有妹妹陪着我就够了,多谢公子。”
卫南熏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说这个少年看着文质彬彬,目光尤为澄澈,但有了裴聿衍的前车之鉴,她现在瞧见这等斯文人都害怕。
即便脚崴了的地方隐隐作痛,她也拉着织夏就要走。
但刚走了没几步,又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娘子受伤了,这么急着去哪儿啊,不如让本少爷送你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