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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厚朴忙着打探消息的这几日里,苏淡云又去了趟恒安堂制药。
自上回宋季凡交给她五十多瓶的复容膏订单后,这段时间又陆续有客人上门咨询,以至复容膏的订单量已经加到了八十多瓶。
本来是要近百瓶的,可她还要做十多瓶的小瓶装复容膏放在医馆出售,实在做不来那么多,这才把客人的订单给定在了最多八十五瓶的数量。
话说回来,上一趟贺怀琛休沐时,她得了贺怀琛那句“往后可随心意出府”的话,还真帮了她不少的忙。另外,江氏持续治疗后精神越来越好,在曾氏去看望江氏时,江氏也在婆母面前有意无意说了不少“多亏了三弟妹开导”的好话。
如此双管齐下,曾氏虽对她时不时就要去个药堂去看下同乡虽有不满,却也只发了一两回牢骚,之后便当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一个劲地关注温玉燕补身子去了,再也没理会过她。
如此一来,她这大半个月以来出行就便利了不少,制药的事情也因此得以顺利进行。
石厚朴打探完消息的次日,苏淡云便又要往恒安堂去一趟,石厚朴照样在上午便将主子拉到了恒安堂去。
趁着主子还没开始忙活,石厚朴便捉紧时间,站在小诊室里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跟主子低声汇报了一遍。
“据那名叫刘保富的赌徒交代,那个冯山很少向人透露自己的来历,不过听其口音,刘保富说他应是青州连城人没错。再者,那人左手小指已无,因总共只剩九根手指,赌坊的人都习惯叫他阿九,知道他叫冯山的人并不太多。
刘保富是通顺赌坊好些年的常客,后来冯山也时常去通顺赌坊玩,两人便在赌桌上认识了,期间起过口角打过架,后来也曾称兄道弟过一段时间。
只是几个月前,这冯山就突然消失了,没再去过通顺赌坊那边。因冯山那段时间在赌坊输了不少银子,刘保富便认为他可能是没银子玩了才不来了。
可前不久,刘保富被一朋友带到永泰赌坊长见识,竟在那里偶遇了冯山。据刘保富说,冯山当时穿着光鲜,出手阔绰,跟之前像是变了个人,他瞧着好奇,就找了个机会上去打了个招呼。
冯山看见刘保富有些惊讶,听刘保富问他近况他也没多说。刘保富缺银子,追问之下他只道是自己最近外出做买卖赚了笔快钱,回来后便时常去永泰赌坊这样的大赌坊玩了。
刘保富对他的营生很感兴趣,还想打听得更具体一些,可冯山只说自己已经没门路了,之后敷衍了几句就直接告辞走了。
那之后刘保富就再没去过永泰赌坊,也再没遇到过冯山,至于他具体做何营生,如今在何处落脚,小的暂时还没打听出来。”
苏淡云听罢,又问了他打探消息的过程。
石厚朴不敢隐瞒,就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给说了,又把手上近一百两的银子拿了出来,那银子里有二十两苏淡云给的本钱,另外有他赢回来没有借出去的几十两。
苏淡云把那些银子都赏给了石厚朴,石厚朴死活不肯收,苏淡云便将二十两拿回,说服了石厚朴收下余下银两。
石厚朴得了近一百两银子心里很是激动,将银子收好之后,想到自己昨晚生出的想法,紧接着就把这想法给主子恭敬道了出来。
听闻石厚朴还想去永泰赌坊继续打听消息,苏淡云不免有些担心。
她不懂赌坊的门道,今日听完石厚朴的描述,知道通顺赌坊这样的小赌坊都那么难搞,只觉永泰赌坊那样的大赌坊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以石厚朴的经验,怕是会应付不来。
石厚朴真心想替主子分忧,见主子一直没有应承,便再三恳求,又露出信心十足的模样。
见他这般坚持,苏淡云心里渐渐有了动摇。可这事实在不宜冲动,想着便没有马上驳斥,却也没有当即同意,只说让自己先好好考虑一下再行定夺。
石厚朴知道主子是在担心自己,见主子这般说,他也没再多嘴,恭敬应下后就退出了诊室。
听完石厚朴汇报后,苏淡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了解一下永泰赌坊的情况再说,于是在午膳后便找了个机会,亲自到外头诊病区寻了孙郎中闲聊。
孙郎中自称是京城百事通,苏淡云找过来时,他刚用过午膳,正惬意地品着刚泡好的铁观音,突然就听这年轻美貌的小小晚辈找自己打听赌坊的消息,他差点儿就把刚含进口中的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待艰难将茶吞咽下腹,他登时吹胡子瞪眼地教训起来,“好好个学医的女娃子,不打探绣坊药堂,打探什么赌坊?”
末了还嫌骂得不够厉害,又拿出自认为最严厉的眼神狠狠瞪了面前的美貌小辈一眼,摆出一副拒不告知的神情。
苏淡云也不急着解释,只是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将手里的东西缓缓递了过去,随之甜美一笑,道:“《风卷残云》,‘天下第一’先生的最新作品,晚辈方才趁午膳时辰赶去了附近的书斋,费力抢到了最后一本。”
孙郎中表情一滞,眼中的严厉倏地变成了垂涎,一双眸直勾勾盯在了苏淡云递过来的话本子上,那灼灼目光几乎要把话本子灼出两个洞来。
“就是不知老先生您看过这本没有?看过的话晚辈就把它拿回去了。”
苏淡云笑道,有意无意地把那话本子往后挪了挪。
“别!”
孙郎中见那话本子突然往后退,下意识就唰地把手伸了出去。
苏淡云却是比之快了一步,一下就将书往后撤回身前,让孙郎中看得到摸不着。
孙郎中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望着近在咫尺的《风卷残云》四字,一脸纠结。
一瞬过后,他果断做了选择,清清嗓子收回手,将手落在下巴的胡须上像模像样地捋了捋,一本正经地道:“世道险恶,身为女子的确要懂得保护自己,多了解一些也是无妨。”
苏淡云听罢,十分识趣地将那话本子双手奉到孙郎中跟前桌上。
孙郎中生怕她反悔收走,立马一手将书按住。
见苏淡云只微笑站着,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迫不及待,面上却强装矜持地拿起书来,唰唰翻了几页。
确定的确是天下第一先生的最新作品没错,内心那叫一个澎湃激动,火速将书塞进长案抽屉,朝苏淡云招了招手。
苏淡云笑逐颜开凑了过去,听孙郎中如此这般地嘀咕了几句。
“没了?”
苏淡云愕然,一脸“你不是号称京城百事通吗”的疑问神情。
孙郎中无辜摊手,“没啦,老朽又不去赌坊,能知道这么些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淡云抿嘴,下意识看了眼孙郎中藏话本子的地方,一副真亏神情。
孙郎中立马用手按紧抽屉,“送出去的可不兴再拿走。”
苏淡云砸巴了下嘴,随之挤出一个微笑,好心提醒:“没想拿走,不过您老可要小心东家查岗。”
孙郎中松了口气,又得意驳道:“东家找老朽来当郎中时,老朽就把这爱好说了,东家同意让老朽在没病人时看书,老朽才来的。”
苏淡云笑着点了下头,“那就成,那您好好看,晚辈先回去忙了。”
孙郎中慈爱挥别,待苏淡云转过屏风,立即拉开抽屉将话本子拿出来迫不及待开读。
别过孙郎中,苏淡云径直去了制药房。
待房门关上,锦善满心好奇,立即凑到主子跟前小声问道:“姑娘,方才孙郎中在您耳边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