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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燕垂眸泪盈于睫,道:“我前几日去锦绣坊时碰到几位夫人闲聊,听她们说起不知何处有一个妾在生子后,那孩子便被府中夫人接去了。这本来也是好事,可那孩子后来却无缘无故病死了,家主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那个妾悲痛过度便病倒了,没多久也跟着孩子去了。
除了这一事,我还听她们提到有府邸在妾士生子后就被去母留子。当然也有府里的妾生子后活得不错,孩子也能健康长大,可妾生的孩子毕竟是庶出,孩子长大后大都遭人白眼前途堪忧,我听了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说着,她泪水倏地就淌了下来,一脸悲痛地抽噎着道:“三郎,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能待在您身边我便欢喜。我也很想要与三郎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我一想到她们说的那些事情,我心里就害怕得很,我我不敢把孩子生下来,我担心把孩子生下来他将来会恨我。”
话至此,她似是再也说不下去,软倒在贺怀琛怀里泣不成声。
这些话其实也是温玉燕自己的真心话,所以她这下的伤心也是真的伤心,以致哭起来也能分外的情真意切。
贺怀琛见她反应竟这般大,不禁就怔了一下。
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子因哭泣而微微颤抖,他渐渐就反应过来,心里也跟着翻起了阵阵波澜。
他记得温玉燕之前不只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过对孩子的渴望,且她也一直很配合母亲的安排好好调理着身子,她想要孩子的心是毋庸置疑的,这样喜欢孩子的她竟然说出这一番话,想必是真的被那些话给吓到了吧。
想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随之轻轻抚了抚怀里人的背,温柔道:“傻瓜,那是其他府上的事,咱们永定侯府又岂会这般?咱们的孩子自有咱们疼着,往后我来替他们做主,你看谁敢欺负了他们去?乖,别多想了啊。”
温玉燕没有出声,只继续靠在他怀里低低抽泣着,只是那哭声听起来明显比方才低了许多。
贺怀琛听着,觉得她应是听进自己的劝了,便继续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待她完全平复下来,他才将人从怀里扶起。
温玉燕本就生得美,这样哭过后看着就似沾了雨水的娇艳花儿,让人忍不住就想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一番。
贺怀琛望着面前丽人,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腾一下复又燃烧起来。
他心里火热着,凑过去吻了下她被泪水打湿的双眸,柔声道:“好燕儿,莫怕,不管是你还是孩子,我往后都会一直护着,绝不让你们受半点儿伤害。”
温玉燕心头一颤,只觉这话甜至心底,情不自禁就主动环上了对方脖颈。
几番纠缠,叫水擦洗过后,两人重新躺下安歇。
温玉燕依偎在贺怀琛身旁,娇声道:“三郎,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贺怀琛拥着佳人,心满意足正要入睡,闻言不禁怔了怔,一时不知她话中所指,问道:“燕儿是指何事?”
温玉燕:“您说日后都会护着我跟孩子。”
贺怀琛恍然,嗯了一声,“那是自然。”
温玉燕听罢,仰起头来,露出甜甜笑意,“三郎待燕儿真好。”
说着便凑上去在贺怀琛唇角亲了亲。
贺怀琛心里酥酥的,也转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笑道:“自是要待你好的。”
温玉燕听着,搂紧了他,“那夫人呢?”
她冷不丁问道,贺怀琛闻言不禁一怔,随之一脸不解,“她怎么了?”
温玉燕:“三郎也会像待燕儿那样待夫人吗?”
“自是不会。”
贺怀琛答得干脆,温玉燕听着,不禁心花怒放,随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三郎会同意夫人下堂吗?”
贺怀琛心头一震,随之想到什么,神色沉了沉,克制着心中不悦问道:“什么下堂?”
温玉燕听出他语气似有怒意,不禁心生诧异,遂仰起脸来,定定望着他道:“若夫人也自请下堂,三郎会跟那夫君一样同意吗?”
贺怀琛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人把自请下堂的事告诉了温玉燕,可这下听她说完,终于想起方才在花园听到的那个故事。
关于那个故事,他倒并不认为是沁心院那人特意找人来说给他听的,毕竟他跟燕儿去散步也是临时起意的事。且之前他已经对那人明确表过态了,那人的态度也因此变了许多,想必那人并不会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所以这应该就是真的巧合,只是温玉燕一向端庄识大体,也说过不介意做妾,怎会突然问起那人下堂的事情?
正狐疑着,他便想起了今晚温玉燕哭诉的话。
是的了,她心里本就藏着事,再听到那个自请下堂的经历,也难免会做这样的幻想,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奇怪。
可他又岂会同意那人自请下堂,只是这话他是绝不能对怀里人说的,所以接下来他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
贺怀琛思绪翻飞,温玉燕等来等去没等到他的回复,不禁又唤他一声,“三郎,你会同意吗?”
思来想去,贺怀琛斟酌了一番言辞,闻言回过神来,随即在对方额上温柔落下一吻,道:“傻瓜,问这个做什么?你知道我虽然对她无意,可我跟她的亲事是过了圣上眼的。”
他这说了就等于没说,温玉燕听着只觉哪里怪怪的,她死死盯着贺怀琛一瞬,随之重新低下头去,想了想,道:“我知道的,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贺怀琛忽地就有些心虚,拿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的发顶,安慰道:“委屈你了。”
这一声委屈当即就刺到了温玉燕的心,其实她本已想好了一番说辞,想着缓缓说来一步步徐徐图之,结果被这话一刺,她原本困在心里的所有委屈就一下子通过那刺破的孔泄了出来,将她的理智彻底冲溃。
她一咬牙,随之脱口而出道:“可若是她自请下堂,圣上也会对侯府有看法吗?”
贺怀琛一怔,眼前不由得就闪过那人自请下堂时的样子。
“妾身出身低微,本不配做侯爷正妻。如今别说子嗣,甚至连伺候侯爷都难办到,妾身又如何能继续恬居这侯夫人之位?
不知侯爷是否因担心影响了侯府名声才不同意?可如今既有太医佐证,足矣证明这错在妾身,若当真有人拿此事来损毁侯爷声明,妾身愿亲自言明原因,绝不会拖累侯爷”
昔日那人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盘旋,让他的眼神一点点就冷了下来。
是啊,他主动休妻未免会落把柄给人弹劾。可若是那人自请下堂,自是问题不在他这儿。再者那人都想得这般周到了,圣上又岂会说些什么。
可问题是他不想同意啊!且他为何要同意?这样过着难道不好?
“三郎?”
温玉燕久等不见他开口,心中的怪异不禁就多了几分。
她想了想,随即从他怀里起来,用胳膊肘半撑起身子,疑惑朝他看去,“三郎,燕儿这问题很难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