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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心生微愠,对唐明远的言辞实则未置一词,仅因习惯于和善待人,对后辈多施宽容,方才给予一线转机。
唐明远不以为意,取出纸笔,挥毫写下药方,并留下一串号码,凛然道:“郑老定夺后再联络。”
“手机号真伪难辨,更换亦易。”一中年男子怒气上升,语气尖锐,“尔等不敢展示画作,莫非心虚惧责?”
此男深知年轻人难抵激将,故意挑衅,欲诱唐明远上手,再行巧取豪夺,自身则置身事外。
郑老误以为二人惧于问责,语气温和:“画作赠予尔等,无需忧惧。”
旁观者忌妒,有人不甘心地迸发一句:“小兄弟,郑老的画作价值连城,还不速谢!”
“运势非凡。”
“得益于郑老,年轻人不学无术,家教何在?”
郑少亦言:“既是爷爷所赠,便应接受。望日后改正。”
唐明远怒火中烧,反唇相讥:“若我胜出,不需画作,尔等须向我一一致歉。”
众人讥讽:“不知天高地厚。”
“中医非凡,然汝年纪轻轻,莫非翻了几页书,便自称名医?”
“实乃不识抬举。”
郑老,事已至此,无需再对他们客气。我等二人,不妨直言以揭其伪。
“郑老,我识一位资深中医,曾为省级领导诊疗……”
“容我一看。”一声断喝中,一人踏前一步,身着朴素休闲装,腕间却显露出不低于七位数的名表。“郑老,此为吾名片。”说罢,亮出一张名片。
郑老一瞥,便见“药膳坊叶韵”字样,“莫非程老之三徒?”非因郑老识得叶韵与药膳坊,实乃名片之上明白无误地标示,更显其人之直接与率真。
若仅是一人,或遭疑虑;然两者并称,圈内皆知程老三徒叶韵开药膳坊之事,郑老亦为药膳坊座上宾,面色渐缓,“令师安好?”
“因师伯高徒至,吾师更显年轻,骂声亦壮。”叶韵提及“师伯高徒”,目光扫向唐明远,他对小师弟的特别喜好存疑,故而出面,旨在戳穿伪中医,亦不愿无辜者蒙冤,尤其是可能的师门之人。
叶韵自报家门,唐明远也不再隐瞒,轻触鼻尖,略显羞赧,“三师兄。”
此言一出,郑老面色微变。
郑少皱眉,断然道,“不可,相识与否,谁敢保证无合谋之嫌。”
郑老严肃回应,“勿诬良善,程老门下,我信得过。”
叶韵与郑少同龄,然而事业成就判若云泥。郑少自恃长辈荫庇,举办画展尚需提携,其在叶韵眼中,无足轻重。加之郑少对唐明远的态度傲慢,更令叶韵不屑一顾。
唐明远礼让座位,叶韵落座。郑老伸手相邀,叶唐二师兄弟虽手法近似,细微处却见真章。叶韵问:“可否阅方?”郑老应允,叶韵审视唐明远药方,不觉惊叹。
唐明远与楚瑾交谈,言及药膳坊,语气轻松,不因琐事扰心。楚瑾欣赏唐之率真,直言不讳,快意恩仇。
郑少对叶唐私语之感异常,听闻叶韵惊叹,追问药方有何不妥。叶韵从容答曰:“小师弟,堪称师父赞誉之典范。此方无懈可击,甚至胜过吾之所思。”
郑少疑叶韵夸大其词,郑老却审视药方,初感唐明远之非凡。郑少皱眉质疑:“此乃药方?仅两味药材,何来调料?”众皆好奇,追问药方奥秘。
“生大黄与老姜?”郑少眉头紧锁,语气冷硬,“糊弄人也需讲究几分像样,此乃何方神圣之药方?”
沉默的中年男子适时发声:“此二物,不论内服外敷,均无副作用,家常调料,何来伤身之理?”
围观者中,有共鸣者,有沉思者,唐明远目光之下,众态纷呈。
郑老长叹一声:“吾有过矣。”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叶韵温文尔雅,神色肃然:“内伤拖延日久,愈难觉察,西医虽多高新技术,然祖宗遗教,自有其独到之处。师弟,与郑老详述用药事宜。”
“遵命。”唐明远神采飞扬,目光热切,“生大黄一两,宜烘不宜炒,老姜二两捣碎,沸水搅拌,挤出姜汁,炖温后调大黄末为膏,涂抹痛处,覆以粗纸,棉绳束之,日一换,三日程。”
郑老严肃记录,起身肃然道:“小兄弟,方才失礼了。”
唐明远收敛笑意,语气坚定:“中医西医,同舟共济,为人类健康。郑老,今后若遇质疑中医者,愿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必然。”郑老,国画高手,感同身受,对唐明远之品格,更是心生敬意。
郑少见祖父首肯,沉声道歉:“吾错矣。”
唐明远表面沉稳,然心藏狡黠,淡然一句:“宽恕你。”
郑少眼角微动,何为宽恕?
郑老已认定唐明远为人高洁,笑谈间似解围,内心却满愧疚:“愿赌服输,所需何画?”
唐明远目光烁烁,郑老察言观色,愈发觉得他虽服饰怪异,却颇具艺术情怀,暖意满怀:“画作成,吾儿题字以赠。”
郑老画,亲子字,价值连城,乃国宝双璧。
唐明远非不识礼数之辈,随即取出本子,径言:“偏爱郑老笔下大公鸡。”
郑老含蓄而笑,众人偏爱其山水,他却独爱晚年艳丽之作,鲜有人知。
“群鸡逐日图,如何?”唐明远挥毫泼墨,“公鸡追日,绿草、蓝天、红日,色彩务必艳丽。紫、橙、黄、青、粉……”
郑老由欣喜转为惊愕,众色杂糅,可行乎?
唐明远激情澎湃:“红底倒也喜欢,但恐不妥。”言罢,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红底?繁花似锦?
“东北大花棉布?谬误。棉布色彩何曾繁多至此?此非报复,又何解释?”
郑老目视唐明远,其认真与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却难掩失望。“你对艺术,情有独钟?”
“确然。”唐明远撕下图纸,经深思熟虑,确认无以增益,郑重呈于郑老面前,“昔愿入艺术之门,惜未得遂。”
郑老接过图纸,审视其上图案,心中暗忖:幸亏未入,否则我国艺术,岌岌可危。
郑少扭曲面容,质疑道:“尔欲绘彩虹乎?”
“彩虹七色,岂足?”唐明远毫不犹豫。
叶韵忍俊不禁,欲遮面羞愧。楚瑾亦震惊,旋即笑出,叹其审美之新境界。
唐明远畅谈,郑老等人心中挣扎,旁侧中年男子则面如土灰,回想往昔唐明远所言病症,及自己踩踏唐明远以讨郑老欢颜,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