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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是我对不起
“难道你了解我吗？”
萧然紧紧盯着钟语雪，压抑的烦躁和自己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一同爆发，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捏碎，这样就能从她脸上看到冷漠以外的表情。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露出欢喜的神色，仰慕地看着他，为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得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又有多了解我，沈若光救过我一命，即便为了报恩我也从没有动过你萧家太太的身份，钟家小门小户，我也没有嫌弃你和你结婚，五年都好好过去了，偏偏现在……”
“偏偏现在你要这么闹！别人巴不得和萧家攀上关系，你倒好，想方设法要和我离婚，你是傻子吗？”
萧然越说越快，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他第一次碰到无法掌握的事情，情绪第一次不受他控制，因另一个人如此剧烈的波动。他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劝。
“现在离婚，你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会被整个a市嘲笑。”
一大段说完，萧然的胸膛起伏着，抓着钟语雪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多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
你不是很聪明吗？
现在留下才是明智之举。
萧然自认为已经暗示的很明显。
他搞不懂，夫妻之间不就是相互理解吗？她说他不懂她，她又懂他吗？
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地闹着要离……
“我了解。”
钟语雪定定地注视着萧然，双眸像是半开的窗，透露出一隅角落，却又叫人看不清，她又说了一遍“我了解。”
在萧然惊愕的眼神中，她缓缓张口，“你喜欢吃法式鹅肝，但也喜欢家常小菜，偶尔喜欢辣椒炒肉，但是不喜欢吃蒜，你不喜欢吃西红柿，却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里被沾满西红柿汤汁的鸡蛋，你的胃不好，但喜欢喝酒……”
一点点，一条条，有关他的细节和爱好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被说出，有些连萧然自己都未曾注意，却被另一个人牢牢记在心上，可随着钟语雪越说越多，他的心却无端的慌乱起来。
“可以了，你不要再说……”
“你不喜欢做家务，不会做菜，但是你愿意为另一个女人学，你讨厌的一切，都能为另一个女人妥协。”
钟语雪深呼一口气，仿佛多年的委屈和爱意都随着她说话的每一个字倾泻而出，顺着风远去，“你优秀，颇有谋略，但你也狂妄自大……”
“是你不了解我。”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萧然心中并没有被一个人如此深爱过的喜悦，更没有了从前的得意，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告诉他，她说这些并不是她没放下。
而是，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事实上证明他没有想错，钟语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不含丝毫温度，可灯光下映出的晶莹却令人心碎。
“我曾经爱过你，但我现在发现，你不配。”
他不配她日夜的陪伴和照料，不配她一腔真心与滚烫。
有时候，连钟语雪都怀疑，那个在宴会上为她披上外套的少年并不是他。
所有的爱都并非毫无缘由，在那个发烧的寒冬，一件外套给予了她活下去的勇气，也让她毫无保留地爱了萧然那么多年。
那个寒冬，母亲病重，她为了拦住沈若光“好心”照料被父亲斥责刁难继妹，将发着高烧的她赶出家门。
漫漫寒冬夜，她发着高烧，险些被不知哪来的混混羞辱，泪水浸满睫毛，她拼命挣扎，只换来拳打脚踢，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句“我报警了”的声响吸引走了所有混混，而她也彻底陷入昏迷。
当她再次睁眼，身上披着的就是萧然的外套。
身姿挺拔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逆光而站。
之后，在萧然的保证下，她被安全带回了家并确认了“贞 洁”。
可惜，岁月匆匆，她爱的从来不是那个高傲的男人，只是那一件带着暖意的外套。
她仍然感激他，但不会再爱他了。
“还有话说吗，没有的话我走了。”钟语雪的目光不躲不闪，直直地看着他。
萧然的嘴唇颤抖，嚅嗫了几下，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钟语学的身影彻底消失，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只有自己能听见。
“是我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