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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气冷人乏季,却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天地蒙蒙,号鼓未响,南岸大营寂静如死。码头、观望塔、营门、仓储各处的值守人员卷于衣被中有气无力,若非任务在身,水气蒙蒙的双眼早已闭起。
吱~开门声突响。背靠墙,头似摇鼓一点一点眼已半闭的丁千闻声一个激灵,双眼猛的一睁寻声看出,只见一人如贼般自十数米外木屋中蹑手蹑脚挪了出来,连着又蹑手蹑脚把门掩了起来。
双人凑近。一夜未眠的丁千哈欠连连。一夜难眠的张扬也是如此。
张扬搓腰揉眼乱扭一通提神。
丁千似笑非笑一脸偷挪侃色。
张扬:“换班换班,咱们去伙房搓顿好的。”
丁千耸肩一笑,朝闻声聚来或看来的五个卫队成员,举掌一张一收示意任务完成收工。
七人结伴做贼般悄咪咪走出家属安置区,一出安置区范围就大变样了,便开始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脏话、粗话、调侃滚滚来。
吵闹未能惊醒多少人,如今江南大营有地有帐却无多少人,连营二十里硬是凑不够五千,除了家属安置所在仓储区人员过千,余下各区都只剩维护人员,多则三五百,少则三五支十人小队。
时已十二月未,亭州已破近月,东启南芦两州战端也已开启半月,随着战线前移,江南大营不复往日重要,变成了可有可无。亭州破,南芦方向无忧,冀州方面不再需要这个协防基地,东启南芦两州更不需要这个连边都搭不上的大营。如今的江南大营彻彻底底成了张镇的后花园,营中人员占比天翻地覆,十中有九个来自张镇,余下一个要么是各部的商人要么是各部联络员。
胜利是破门锤,也是定心剂,一切不确定因素随亭州城化为灰烬。燃烧的城池如同宣告同盟的胜利,月国丢失东端半岛和北地大部已成定局,任谁都已无力回天。
胜利的消息传回时,同盟内部的争议消失了,各部不再为付出斤斤计较,也不再为战略目标、战争程度吵得面红耳赤。亭州如同一面拦路的墙,墙倒瞬间世界清明了,观望者、抵抗者、进攻者都看清局势!月国人退了,直接退了四百里,退到了一条名为‘红河’大江南岸。东启南芦两州的观望者认命了,大半领主弃地而逃,小半改旗易帜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仅有少数还在据城拥军讨价还价。同盟也接受的现状,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前线各军注意尺度,就差直接叫停了,字里行间全是在说:‘占领区过大不利于稳定,国内无法抽出人力物力经略,差不多就行了。’
昏暗和寒风掩不住香味,升腾的饭菜香诱来了不少值勤人员,张扬的小灶越开越大,从七人变成了四十几人,一道辣子鸡,一道酸菜牛肉,一道咸鱼,再配上米粥,便让在场人员吃得满嘴油。
战线一移,重心一偏,江南大营便成半弃之地,同盟不再负责全部粮草,只提供二千人份额。就算如此,同盟提供二千人的份额,还带着大半不情愿,要不是张扬死皮赖脸骂街,还叫嚣着让神盾局停工,估计连二千配给都讨不到,各部各部都给了点面子,把配额提了一倍,从一千变成了二千。
江边营地近五千人,加上散于周边开荒探路的二千多人,全营上下人头数足有八千,而配额只有二千,差出的的份额直接压到张镇人头上,大鱼大肉的生活因此一去不复返!时至今日,加两个肉菜张扬都得偷偷摸摸。
张扬把碗一放,一抹嘴上油水,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起身正想找个地方补觉,却瞧朦胧中鬼鬼祟祟钻出一堆人,人堆中的胖子格外扎眼。
炊烟又起!陆虎生火起灶,黄图拿刀切菜,吕梁扲锅跑出江边清洗,李连扲桶打水…,十几号人忙碌时,张扬一脸无奈坐在板凳上,想骂又不敢骂。一旁的丁千手捏牙签一个劲剃牙。
丁千放下牙签瞄了下身旁牙痒痒者,提醒道:“这事瞒不住了,今天得加菜才行,不然那帮王八蛋会反天的。”
张扬无力垂头:“加吧,明天再一起吃素。”
‘吃素’丁千闻言苦脸,暗骂日子没法过了,走南闯北上万里,餐中无肉的日子没撞上过,不曾想却要在自家地头发生,江对岸百里都被刮干净,能买的牲畜都买了。
丁千声似蚊鸣提议道:“要不进山打猎抓鱼吧?上游下游的山林咱都没去过,应该能打点东西,没必要留那么多人在营里吃闲饭。”
张扬气笑:“拿什么打?怎么打?现在要弓没弓,要弩没弩的,就连鱼网都找不出两副,王昭那王八蛋都带走了,就恁自制的装备你有信心打到东西?”
丁千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外籍兵团的奉命南下时不但卷走了储备的器械,还因器械不足直接明抢,张镇来的五千集训成员有超过三千人变成了两手空空,随身带的器具被直接充军,营中的制式弓弩更是被一扫而空,就连张扬私藏三副拖网都被王昭带人偷走了,要不是江中的一副有点破烂被嫌弃,估计连一副都不会剩下。
丁千想了许久,为了明天有肉吃,咬牙道:“要不进山把小河截,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还抓不到鱼,现在没雨没水,只要上游一断流,周边的十几条小河小溪应该能刮出的东西。”
张扬叹息一问:“镇上的补给什么时候能到?外出的收集队什么时候回来?营中存粮还有多少?”
丁千苦笑应道:“补给来和不来没区别,运送的多是器械工具主粮,牲畜一头没有,只有些肉干熏鱼腊味。收集队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走了那么多回能买的基本都空了,要不是石景死皮赖脸攀了亲家,估计咱们早就没肉吃了。存粮还很多,足以支持万人支撑三月,近段时间收到的净是主粮。”
张扬抚头无言,类似情况见多了越让他无力,张镇兴起是如此,远在异国时如此,如令比以前富足不少的同盟还是这般,一场战争直接刮空民间的牲畜储备,主因出在没有储存方法和交通不便,肉类无法像谷粮易存易储,也没人愿意大规模养殖,都是自给自足为主,民间收集而来的都是零零散散,这户几只鸡,这户一两头猪,少有大批量。
张扬皱眉嘀咕‘冰箱、冰库、防腐剂、半成品、罐头…’
丁千闻声苦笑,冰箱冰库半成品之类的东西他听过无数次,也参与过数次,在星原挖过冷冻库,在平州搬过冰块,在张镇往西瓜上绑绳子往井里扔,还曾去铸造营参观过所谓的电力。可如今地方不一样,同盟境基本无雪,占领区也是一个样,入冬后,也就临近无尽山脉的地区,气温会降至零下,丁千没走出同盟前压根就没见过雪,现在位置更南,更不可能看到漫天飞雪冰镇河的场面了。
张扬突然一问:“西铭那边下雪了没?”
丁千苦脸:“没听说过,就算下了也没用,咱们搬不来,大远了,就算走水路也不成。”
张扬泄气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一空二白的大营万物全无,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让其头疼不已。
朦胧消散天渐明,天际红光显现,陆虎手持如盆铁碗端凑近,碗中半粥半菜。张扬一瞧气乐摇头没好气提醒道:“多吃点,明天就得吃白饭了。”
扒碗的陆虎筷子一停,抬起胖脸不敢置信道:“真的假的?”
张扬白眼一翻,丁千苦笑耸肩,看出答案的陆虎一颤胖脸一拉愁苦满面。
愁苦蔓延开来,没一会嘻嘻闹闹的江边伙房就安静了,几十号人就明天的吃斋问题议论纷纷。
黄图望向江对面提议道:“要不过江自己打,对岸有二个禁措区,应该能打不少野味,咱们先吃了再说,被骂也是以后的事。到时如果真闹起,就把那两个练块的扔出去顶包,咱们再掏钱算买便是。”
众声附议,张扬虽不愿坏了规矩却也只能点头,得罪别人和内部闹矛盾就不是选择题,答案只有一个。
红日挂山尖,江边群议停,张扬面带苦色吩咐道:“丁千,你让人过江通知石景,让他和周边村寨主事人谈谈,就说各村各寨往后五年的牲畜咱们全包了,他们养多少就要有多少。”
“表弟,你去南边六区转转,该叫停的就叫停,吃饭没解决前把基建先放一放。抽调出来的人由你安排,进山打猎也好,河边开菜地也行,你说了算。”
“李连,你带上鸿洲的人去南边起一趟,那边有近年没收税没经贸了,民间应该有不少存粮和牲口,能收多少就收多少,要是能拐来人最好。钱的话,你从库中自取,纸钞就算了那边估计不认,直接拿金银就行。”
“蓝开,杨帆,你们和练块的熟,怎么拐什么骗都行,过江围猎一事必须拖上他们,谁让他们是地头蛇。要是带不回活物,你们可以就地炼油油炸,以现在的气温,加工过的东西应该能放一段时间。”
“李信,你带局中的闲人,外加三百集训成员随蓝开,杨帆一道,需要什么人什么物品自行挑选。”
“吕哥,胖子留营,营中事务由你们负责,我得进山躲躲那两婆娘,再折腾下去骨头都得被她们拆了。”
……
随着江畔人员散去,营地空荡了不少,平整中的工地上没了人,沿江跑步训队的集训队也消失了,停于码头的船只一扫而空。
始于江畔,也终于江畔的会议不止决定了营地往后数年的方向,同时还定下名字,江南大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两字为‘忠诚’。取名忠诚的原因无它,仅在众人听着顺朵顺心,李信刚一提出就被在场绝大多数人认同了,直接把张扬黄图表兄弟整无语了,两个苦心想了一两个月,生编硬造的几十词汇,还不如张口就来的忠诚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