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香墨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五十章 白衣河神
“离到岸边还有些时候呐，小先生不妨先休息一会儿，到了以后老头再叫你。”披着蓑衣的老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对宋辰轶说道，但并没有转过身来。
宋辰轶踌躇一二，在秦淼淼旁边躺了下来。
小船船板冰凉，只穿着内衬的宋辰轶拢了拢衣物，肌肤与船体接触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宋辰轶吐出一口热气却很快的凝结成了冰霜，小船船底潮湿且有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鱼腥味如同浸透了船体的木头，萦绕在宋辰轶的鼻尖挥之不去。
“船家，你这是渔船？”
宋辰轶强撑起眼皮，向着船首地老翁问道。“咳，主要是渡人，闲暇时也会打些鱼起来，小先生若是实在不好受的话可以到前边来，这边要好上些。”老翁沉吟一会儿回答道。
宋辰轶看了看前方不知面貌的老翁，随后又看了下身旁的嘴唇开始有些紫色的少女，又加上此刻睡意实在浓烈了些，宋辰轶便捂着鼻子躺在了船底。
森森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无孔不入般钻进宋辰轶的袖口、衣襟，然后又如同寒霜般覆在皮肤表面。
少年蜷缩在狭窄的船底，覆盖着冰霜的脸上眉头紧促，嘴唇乌紫，口中不时发出哆嗦声，但尽管如此少年还是昏睡在船底毫无醒来的迹象。
船首撑船的老翁放下竹竿，转过头来，湿漉漉的蓑衣上滴答的滴落下深色的水滴，砸在船上四溅开来，老翁微微抬起头来，远处的漫天火光下，斗笠中竟然空无一物，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瞳如同恶鬼般盯着船上昏睡的少年少女。在火光映天的河面上，距离河中火光处和岸边都颇远的河面上飘荡着一盏惨绿色的油灯，在惨绿的灯光下是由乌黑的阴沉木所造的小船，小船船沿处还有着些乌黑发臭的湿泥，而在船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皆蜷缩着身子打着哆嗦，一层金光把他们包裹在其中，外面缕缕的阴气缭绕。
“老贼找死！”
一道冲天的如龙刀气席卷向小船，漫天的刀气铺满水面，水面动荡，乌黑的小船如同风暴里的孤舟，上下晃荡。
位于船首的老翁手中竹竿划拉一圈，如同定海神针的钉在水中，原本如惊天骇浪的河面陡然平静下来，随后河面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条水龙从漩涡中飞出迎向刀气。
一道黑色人影这时才从远方飞速接近，正是手中提着一把长刀，浑身湿漉漉的夜莺，夜莺面带怒容，身上湿透的衣物贴在玲珑剔透的身躯上，倒是有些柔弱动人。
“何度，陛下念你生前不易，死得凄惨便封你为此方河神，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感谢隆恩，如今还助长贼人对小公主下手。”
夜莺胸腔上下起伏，荡出一个优美的幅度，湿透的发丝黏在脸庞顺着向下滴着水滴。
位于小船船首的驼背老翁慢慢直起了身子，摘下斗笠，拿掉蓑衣，却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书生。
被称之为何度的白衣书生河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竹竿缩小变成一杆毫笔，笔尖青色渲染，浓郁的水运精气环绕，何度脚尖轻点浮于半空与夜莺对立平视，手中毫笔轻舞，以水运为墨、河面为布竟作起了一副水墨山水图。
道道水运之气闪开来，河面水龙狂舞，白茫水雾中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其中道道青色水雷闪烁肆虐。夜莺面色凝重，手中长刀挥舞，连绵不绝的刀气席卷。
当天空青色水雷与漫天刀气涤荡时，原本躺在船底的宋辰轶双眼紧闭嘴中喃喃自语，脸上冷汗淋漓，随后猛然睁开了双眼。
头痛欲裂和身体虚弱无力，这是宋辰轶醒来后的第一感受，窗外是有些炫眼的阳光，鼻尖缭绕着一丝不知名的清香和苦涩的药味，但却莫名的好闻。
宋辰轶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打量着房间，透过粉红的纱帐，房间中央有着一张朱红色的木桌，桌上有着一套茶壶，其中的茶杯倒扣着，而在茶壶旁则是一个还剩有大半汤药的药碗，其上还有缭缭热气升腾，看来此处主人刚走不久且走的匆忙。
宋辰轶抿了抿嘴，苦涩的药味回到在口中，宋辰轶强撑起软弱无力的手臂挣扎着下了床，柔滑的丝被滑落，露出赤裸的上身，肩头处用绷带胡乱的缠成一团。
有点丑，宋辰轶无声腹诽一句。随后蹒跚地走到桌前，拿起了茶壶，滚烫的茶水划过喉咙流淌进胃里，宋辰轶稍微的有了些精神，再次仔细打量这个有些少女风格的房间。
房间出口处垂着珠帘，宋辰轶掀起珠帘走出房间，一席清雅的屏风立在眼前，而在屏风后面则有一张长桌，上面发着一把古琴，屏风之前则是一方长桌，一旁还有一个小巧的香炉。
“笃，笃”
走廊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长相俏丽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蹙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自顾的走入里屋，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连旁边被弄乱的凳子也没有发现。
“噗”少女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又吐出来，吐着舌头呼着气却有点另类的可爱。被烫了嘴的少女有些赌气似得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然后趴在桌上，尖俏的下巴靠在手臂之上，双眼望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杯发呆。
青楼生意本来就得靠着官家吃饭，若是没有官府在后背或是有权势的大人物撑腰，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哪能保住身子挣口饭吃，特别是那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更是如此，背后没有点权势谁敢做这生意。
虽然这次的动乱并没有波及翠玉楼，但还是有些吓着了妈妈，听楼里的伙计说有几位平日里与翠玉楼生意较为密切的员外便被波及了，惶恐下妈妈也有些心神不宁，竟有了让楼里一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去接客，以求能搭上新的关系。
锦儿愁的便是这个，原本在这之前因为她的心不在焉，妈妈便有了些让她接客的想法，若是真的注定要有些姐妹牺牲失了身子，那锦儿一定是跑不掉的。“怎么办呀？”少女愁的伸手弄乱头发，然后又向床铺那边没好气的鼓了一下嘴。
“睡，睡，睡，你都不知道帮我想一下办法。”
随后又看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一眼，端起药碗往床边走去。
“唉！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你呐！”少女叹了口气，掀开床帘，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少年已经醒来，手中拿着一把竹剑直指少女咽喉，眼中锐利。
“我，我……”锦儿哪经历过这种事，小嘴微张紧张的手上的药碗都在抖动，少许滚烫的汤药洒在了手上也浑然不觉。
宋辰轶看了片刻放下竹剑，低垂下了眼帘。
“我，我看见你在院子里晕倒了就把你背进房间里了。”少女咽了口唾沫。
“谢谢”宋辰轶感谢道，将丝被往上拉了拉。
锦儿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上身赤裸，虽然昨日夜里也是自己帮他脱去衣物的，但毕竟那时少年昏迷，如今四目相对，锦儿便脸颊上爬上了一层火烧云，赶紧的退了出去，然后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件灰色的长袍和一件藏青的袄子递给宋辰轶。
“这，这些是我去布庄买的，暂时就只有这种了。”少女说完便急匆匆的逃到外屋去了。
宋辰轶愣了片刻笑了一声便穿起了衣物。
当宋辰轶穿戴整齐后走出里屋，少女锦儿已经恢复了平静，毕竟也是在风月场所的女子，察言观色，控制情绪是必不可少的。
少女起身微屈身施了个万福，仪容得体，只是那双眼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
随后花费了时间，宋辰轶才清楚了如今自己的所处环境，对于自己在风月场所宋辰轶还没什么反应，但却对于睡在女子闺房这件事颇为看重，毕竟若是再普通人家这是要坏了别人姑娘清白的，虽说这是在风月之地倒是少了这些麻烦但也对人家姑娘不大好的。
由此宋辰轶便想着告辞离去，而这时锦儿却急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风月女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生在这个地方要想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况且我洁身自好又没有坏了清白，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少女突然的崩溃大哭，连成线的泪珠顺着娇嫩的脸庞滑下，又打在地上碎成一地。
宋辰轶也没料到这一幕，手足无措的抬起手臂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笃笃”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妈妈叫我来给你送些鸡汤。”“没事。”锦儿慌乱地擦了擦眼泪。
“我进来了。”门外边说边推开房门。
“唉，等会。”锦儿连忙说道却见那边丫鬟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怎么了？”梳着两个包包头的丫鬟疑惑道。
锦儿转头望向先前宋辰轶所站的位置，却见少年已不见踪影。
“没，没事。”
“姑娘你也别太忧心了，我们这些在这种地方的女子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丫鬟边放下鸡汤，边安慰道。
锦儿心不在焉的答着，望向远处的平静河面和巨大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