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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却提前离席了。
他向来奇怪,和谁都交情浅浅,却又和谁都相处得来,要不是一起上阵杀过敌,众人都要疑心这漂亮的小白脸压根是混进军营来的了。
他今天像是在躲谁,不顾两个同伴的挽留,喝了两轮酒就离开了沈府。将领们的马都放在沈家马厩里,他的偏偏拴在二门,一个老哑仆看着,他翻身上马,刚走出一段路,被顶轿子拦住了,四个轿夫,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仆,横在路中间。
“杨五。”轿子里的小姐道。
杨五有些犹豫,但还是听令上前,直接把一个小木匣给了他。
裴照也不意外,笑眯眯接过木匣一看,打开,里面是五个小金锭,一两一个,一两金子换十两银,正好够他那一百两银子的数。
他还拿起金锭来对着阳光看,不紧不慢的。
他不问,凌波也不说,见他这样爱财的样子更嫌弃,只道:“起轿。”
她是管家的小姐,下人都如臂使指,杨五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这出暗巷赠金为的是什么,但还是老实招呼轿夫起轿。
轿子里,小柳儿趴在窗边,看着那带着个老仆和瘦马的青色身影越变越小。
“好看是真好看,比魏禹山不知道强到哪去了。”她认真叹气:“怎么偏偏是个赌鬼呢?”
“男子一好看就要作妖,不肯踏踏实实吃苦的。”凌波只嫌弃道:“他聪明外露,这样的人也容易沾赌。不然为什么进京才几天,兵饷、赏银全没了,还倒欠赵洗马一百两呢?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都是做了局的,不坑他这样的坑谁。”
小柳儿听得连连点头。
“还是小姐厉害,一眼就把他这样的人看穿了。”
凌波哼了一声。
“你当这样的人我不认得?四天前他跟着崔景煜,如今又参加沈大人的宴席,这样的人,墙头草两不沾,八面玲珑,不管风从北来还是从南来,总归刮不倒他……”
小柳儿不知道想到什么,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
“小姐也是这样的人,怪不得一眼就认出他来呢。”
凌波被她气笑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她嫌弃地道:“我哪里像他了,就是手段像,人也不像。我是为我在乎的人用手段,他呢?看那落魄样子,那老仆人跟着他都可怜,马都瘦得跟驴似的,真是作孽!”
“他拿了钱去,给马买草料,给仆人买衣裳就好了。”
“烂赌鬼会买这些?”凌波昂着脸,胸有成竹:“你放心,他连账也不一定还呢,就算还了,再赌再输,总要再借的……”
“我懂了。小姐给他钱,一句话不说,就是看准他一定还会再缺钱,一定会来找小姐,到时候小姐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是了,我就是要在他心里种下颗种子,不怕他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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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种完种子,带着小柳儿回了家。没一会儿,小柳儿的哥哥,叶家门下的小厮柳吉就来回话了。凌波在帘后,认真听了。
“打听清楚了,裴照是个火字营的少将军,战功也不错。是流民充军,祖籍好像是山西的,从军有五六年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家人,估计都饿死了。”
凌波端着茶,听得直皱眉。
“听听,还是个少将军呢,把马饿成那样。”她朝小柳儿看一眼,小柳儿立刻会意,拿出一把碎银子来赏给柳吉。
“去吧,给我多去盯着,别打听山字营了,崔景煜治军严,你打听不到什么。不如把这个裴照看好了,我自有用处。”
“是。”
“用钱上大方点,不够就跟小柳儿说。”凌波又嘱咐道。
柳吉连连答应,道:“小姐上次给我的还没花完呢。”这才退了下去。临到门口,又停下来了,看了一眼杨娘子。
凌波立刻会意,道:“杨娘子你去问问厨房的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给姐姐准备的丁香汤做好了没有。”
杨娘子被支开了之后,柳吉这才上前来,也不多说,只一句话:“我听我兄弟说,门下收到一张回帖。”
“哪家的?”凌波追问。
柳吉并不点明,是怕透露得太多连累人,只道:“二小姐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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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晚上一进门,看到的是严阵以待的凌波,旁边站着小柳儿和杨娘子,凌波手下按着个拜帖。
“怎么了?”她一见就笑了:“怎么还不摆饭。”
“饭早摆好了,但要审完才吃。”凌波也笑。
“审什么?”清澜无奈笑了:“你今天不是去碧微那里玩了吗?审我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凌波把那回帖往前一推:“你怎么给魏家递了拜帖,也不跟我说一声,人家回帖都来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清澜平时温文尔雅,关键时候,做姐姐的威严还是有的,她按住了那拜帖,不说话,只往旁边一坐,凌波顿时也不敢玩了。
“好嘛,我不审你了,你告诉我你和魏家怎么回事嘛?”凌波认怂还是快的,立刻从主审官就变成了妹妹,攀着清澜的手臂追问。
清澜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是我看魏禹山实在不像样子,那晚拦我们的马车就算了,还挑阿措和燕燕的轿帘,太没规矩了。就写了个帖子去魏家,说是告罪,其实魏夫人一看就懂了。只要她训斥一下魏禹山,以后他也就不敢了。”
“原来是为这事。”凌波也无奈笑了:“你呀,自己的事不上心,老是替咱们出头。”
“你们今年花信宴是大事,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清澜道:“其实我早就算了,他那边也已经看淡了,就只魏禹山,小孩子脾气,还在斗气。”
“什么算了,我偏不算了。”凌波拉着她追问:“我不懂了,‘他’是谁?怎么就见得他也看淡了?要是看淡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梗着脖子,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呢?”
清澜不说话了,只站起来道:“晚饭怎么样了?我看看。”
她这样强行转移话题,凌波也不管她。叫人摆了饭,吃完了,又坐一会儿,招呼阿措和燕燕:“再坐一刻钟,消消食,就上床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做客呢。”
“做什么客?”正看书的清澜不解。
“我刚刚没说吗?”凌波一脸无辜:“魏夫人回帖,为魏禹山的事跟咱们道歉来着,说会好好约束他,还请姐姐有时间上门叙旧,四年前一别,至今惦念。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已经让人回话了,明日就去他们府上拜访,消息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只怕他们家现在正把魏禹山吊起来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