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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田心险些被田荣军法处斩之后,突然惊天大逆转,接下来的几日,非但诸事顺利,而且田府之中竟意外地笼罩了一片祥和、喜瑞的光照。
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灿烂,田心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片和煦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兆,只是一时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心神有些恍惚。
“你喜欢他?!”
毫无边际的一声低问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恍惚与几分诧异,田心抬起头看向田横,轻声疑问道:“二哥在说什么,我喜欢谁?”
“别装了,你以为哥看不出来吗?”田横脸色一沉,轻叹了口气,凝视着有些惊讶的田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有些不俗之处,我也很欣赏他,你想要帮他,这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你别忘了他的出身,他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跟你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他。”
田横的话如一根利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田心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起来,惊愕地看着他。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这些话是从大哥大嫂的口中说出的,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可是,为什么连你也会这么说?一个人的出身有那么重要吗?布衣怎样,平民又怎样,他们也是人啊,是与你们这些所谓的将军、大人一样,有血、有肉、有自尊的人。”
漆黑的眸子愤然地盯着田横,田心一直当他是自己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他的正直与义气,一直为她所钦佩,可是他的这番话,却骤然颠覆了他在她心目当中高洁的形象。
田横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神中掠过一丝怅然与无奈,曾几何时,他也同她这般,为自己同她所说的这番话而愤怒、咆哮过。
心里隐隐泛出一阵沉痛,田横扳过她羸弱而倔强的肩膀,疼惜地望着她,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们两个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田心压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喜欢韩信,更别说还要跟他有什么结果,让她气愤的不是韩信被人身攻击,更不是田横的棒打鸳鸯,而是他根深蒂固的世俗观念。
苦涩的一笑,田心细眉轻蹙,落寞失望的眼神凝视田横,怅然叹道:“你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一个有情却不能嫁,一个有义却不能娶。两个相爱的人,每天碰面却又视而不见,肝肠寸断却还要强装无事。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你至今三十多岁了还不肯娶妻,也让一个无辜的少女陪着你苦苦葬送自己的青春。”
晴空一道惊雷,田横惊愕地看着她,心底无数的疑问,万分的惊讶纠结交缠,半晌无语。
望着田横惊愕的眼神,田心淡淡的一笑,柔声说道:“很惊讶吗?是不是以为自己隐藏地已经足够深了,不会被人发现呢?”
轻叹了口气,田心纤细的双眉又微微皱了皱,认真的说道:“其实,我第一天去到军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哥,为什么你一直不娶,是为了表明你对世俗的抗争,还是为了保留对她的情义?”
后世明代时期,登莱巡抚袁可立登上蓬莱阁,在《蓬莱阁怀古》一诗中对田横赞叹道:“秦皇踪已沉,汉武终阙望。田横五百人,至今堪惆怅。义城鲁仲连,功成甘退让。千载有同心,感时怀高尚。”
明代即墨县丞周番曾写下《吊五百义士》七律一首,云:
山函巨谷水茫茫,欲向洪涛觅首阳。
穷岛至今多义骨,汉廷未许有降王。
断碑卧地苔痕重,古庙无人祀典荒。
识得灵旗生气在,暮潮风卷早潮扬。
《三国志8226;诸葛亮传》诸葛亮:“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
大脑中,有关于后世对田横的赞叹之词,不断涌现出来。与田横相处的这段时间,田心多次为他的重情重义所感动,此刻又见到他这般坚守自己的感情,同时却又为世俗所牵绊,不禁为他感叹和担忧。
看着田横紧皱的双眉,以及落寞的神情,田心轻轻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凝声说道:“哥,世俗门第之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对兄弟、对将士重情重义,为什么对自己心爱的人却这么冷酷残忍呢?战场上的你英勇无比,可是,为什么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如此怯懦呢?吴雨为什么一直做随军婢女,难道你看不懂她对你的心吗?”
强忍着内心的伤痛,田横目光冷峻地盯着她,低声怒斥道:“说够了吗?几时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从小到大,你这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个性,已经惹出了多少麻烦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收敛吗?”
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田横,田心一时失神,辨不清他究竟是气话,还是实话,怔怔地望着他,半晌哑口无言。
“你出身于齐国的贵族,是当今齐王的堂妹,相国和将军的妹妹,这才是你的身份,你最好牢牢记住这点。”冰冷的话语响彻在她耳边,田横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咬牙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帮他,就别再跟他有任何来往,否则,他会有怎样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田横说完,愤然地朝大厅走去。
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他的话,僵怔了半晌,田心才迟疑着追过去……
“布衣?真看不出来,原来他只是一个平民。”
“什么布衣啊,你们不知道,我听说他根本就是一个乞丐,要靠别人的施舍过活的。”
“不会吧,看他身长体健的,而且总是剑不离身,就算不是将士,至少也该是位侠士吧。”
“呸呸呸,什么侠士啊,我还听说,他在淮阴城的时候,被几个市井无赖纠缠,结果,当着大小姐的面,趴在地上从人家的胯下钻过呢。”
“是不是真的呀?为什么大小姐会带这样一个人回来呢?”
“听说大小姐好像是喜欢他……”
“嘘!要死了,这种话也敢说,小心被老爷听到……”
……
周围传来的议论声,以及嘲笑、讥讽之声,落在田心的耳朵里,犹如一道道重锤,猛击着她的心脏。
“你们在胡说什么,从哪里听来的,谁告诉你们的?”气愤着走向那班小丫鬟,细长的手指紧握着,田心怒声喝问道。
“对……对不起……大小姐。”
一个没来得及逃开的小丫鬟,细弱的手臂被田心死死地钳住,惊恐地低着头,不住地颤抖。
“你在做什么?”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骚动,田横疾步走过去,看着田心怒睁的双眼,命道:“什么时候学会拿下人出气了?放开她!”
田心纤细的手指微微松动,小丫鬟颤抖着望了望田横,看到他示意的眼神,旋即逃也似的跑开了。
“你怎么了?说你两句就气成这样吗?”田横微微收敛了方才的怒气,低声责问道。
“你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吗?”冰冷的神情看向田横,田心圆睁的双眼之中,满是愤怒与错愕,“她们在议论韩信,嘲笑他的出身,讽刺他的过去。”
低沉而冰冷的话语从田心的口中轻吐出来,“哥,你说她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谁告诉她们的呢?”
田心怀疑的眼神,以及怨责的语气,使得田横的心脏骤然一紧,脊背一阵寒凉,闷声问道:“你在怀疑我?”
一抹冰冷的笑容噙在嘴角,指甲用力地嵌在手心,田心忽然幽幽地轻声反问道:“哥,是你派吴天去调查他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