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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一云有些疑惑,那边几名道士更像见了鬼,那要与宋真酒论道的小和尚不知想起了何事,龇起牙笑了,又有一阵风吹过,一个光膀子的老和尚悄然现身,给小和尚来了个大板栗,“笑笑笑,笑个屁。”
一地瞧见师父,笑得更加开心,“方才这位道长要与我论道,我就想起了道士师兄,也想起了他对我说过的话,才记起来已有多年未见过他了。”
住持笑道:“想他了?”
“想。”
“想他,就去看他。”住持正色道,“你要去看他,就要亲自去,一步一步走着去,半步不能踏错。”
“嗯!”年轻的和尚并不知晓道士师兄去了何处,他不需要开口问,因为他已问过许多次,师父从未真正回答他。
四名道士已围上来,剑拔弩张,后知后觉的住持这才注意到四人,瞧见那黑刀,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怎的?我这徒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几个外来户要用刀与他论道?”
宋真酒赔笑道:“大师言重,那边有个垂死的孩子,我等不擅治病救人,便与小师父请求,是否可带回寺里,以独门佛功救上一救?”
住持慨然,“救人是好事,胜造七级浮屠呢。”他眼角余光又瞥见那道士的刀,瞪眼道,“刀还拿着作甚,吓唬我们师徒吗?”
持刀道士悻悻然收起刀,又听讨打的和尚问道:“你叫什么?”
道士皱起了眉头,“我没叫。”
一地捂嘴笑了,王黄金也学住持给这不开窍的兄弟来一个大板栗,气道:“大师问你道号,你胡扯些什么?”
持刀道士道:“我曾有名字,不过见了你,倒想改个名字,你说好不好?”
住持一本正经回他:“你想叫什么?”
道士仰头道:“千年,就叫罗千年,你道如何?”
“罗千年。”住持摇头,“天地无穷时,煌煌亿万年,你这名字意思不够大呀。”
道士道:“我只要一千年。”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个好习惯。”
一地拍拍师父胳膊,提醒道:“那个小崽子已倒地多时,咱们再要闲聊,他可就要死了。”
住持经此提醒,恍然,“快快,去瞧一瞧!”
他们来至小崽子身侧,见他口鼻皆有鲜血,衣衫脏污,是个叫人看了就绝不会再看第二眼的家伙,用徐大发的话来讲,就是一滩烂泥,就算闻到味道也会恶心的那种。
面容俊美的尹至平亳不掩饰心底的厌恶,抬脚踢他,“方才就毫无动静,莫不是真死了?”
住持道:“一把脉搏,生死便知。”
尹至平一挑眉,“谁来把脉?”
“你咯!”
尹至平一蹦三尺高,迅速远离此处,嚷道:“谁乐意谁去,好似茅坑里的石头,臭也不臭?”
住持摇头道:“空有一副好皮相,真是可惜。”
此时村内有少妇手挽竹篓,去往镇外大河浣洗衣裳,远远瞧见尹至平出尘绝逸的风姿,皆目不转睛,春心荡漾。
住持拖过小徒弟,窃窃私语:
“徒弟啊,知不知晓师父为何要出家呀?”
“家里穷,养不活呗。”
“师父跟你说的?”
“可不是?”
“你记错了,师父少年时亦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俊后生,奈何提亲之人烦不胜烦,故忍痛出家,无法孝敬高堂,实乃人生大憾。”
一地笑而不语。
住持心内暗叹,得,没骗过这小子,念及此,一阵火大,给他一板栗,“还不去救人!”
“如何救?”
“背上他,回寺!”
师徒二人就要带人回寺,王黄金已拦住去路,笑道:“大师庙门何处,我等兄弟意欲拜访,不知可否?”
“偏远小地,要啥拜访,想去就去。”
迦持院的二弟子拆台道:“可不是,我们那小庙,几乎不见香客,若非种了地可以自力更生,只怕早饿死了。”
王黄金面有难色,尹至平识趣道:“既然如此艰难过活,如要救人,岂不为贵寺雪上加霜?”
“嗯有道理。”住持拍一拍小徒弟,“放下,让他们自己救。”
“为啥?”
“人家瞧不起咱们呗。”
王黄金脸色愈趋难看,住持眼角余光瞥他,心内偷笑,忽然间,心内一紧,抬头望去,持刀的道士也抬头望,天边有一抹淡然不可察的涟漪缓缓游移,夹杂一丝红晕,仿佛初升的朝阳,红艳刺目。
一地望望自己师父,又望向其余三名道士,三人对于天空异象毫无察觉,仍直勾勾盯着昏迷的小崽子,忧愁如何救人。一地悄声道:“师父,看啥呢?”
住持为他指点道:“天上有一抹红色的云彩,瞅见没?”
一地穷尽目力,仍旧只能摇头,住持叹气道:“那红色的云就像……”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形容词,始终寡言的持刀道士接口道:“像血,鲜血。”他望向光着膀子的住持,“人的鲜血。”
住持唉声叹气,指向那道士,“你啊,天大地大,来这小镇做什么?还有我那小庙,委实地小人少,救不了这小家伙。”
“你不救,我救?”
住持环顾四名歪瓜裂枣的穷酸道士,就算身上带着灵丹妙药,拿来救人也好似要给割下两斤肉,得,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眼珠一转,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两个身强力壮的弟子可要好好利用,一把子力气不能只用在山下争抢扛把子这种事上。
“好徒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