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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果然有问题
康嬷嬷不动声色地问：“沈府那边有消息吗？”
阿婵恨恨地说：“二房那些人就是缩头乌龟，不管外头怎么议论，都没人出来吱个声，二老爷还跟没事人一样去上朝了。”
“对了，还有裴家，那些人更加不要脸！”
阿婵一脸愤怒，“小姐和离明明是被裴家逼的，连命都差点丢了，结果裴府竟对外宣称，说小姐忤逆不孝，伤了裴老夫人和裴思薇，闹得裴家鸡犬不宁，裴家无奈才和离，我呸！就是看我们小姐现在忙着没空，什么脏水都往小姐头上泼！”
康嬷嬷冷笑，“裴家无耻，背信弃义，全是一家子小人，任他们说去。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他们遭报应的时候！”
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沈玥无暇理会。
她坐在地上，眼眸里带着彻夜不休熬出的血丝，身前摊开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军中文书，夹杂着信件密函、边关布防等等，凌乱无比。
无数纷乱复杂的线索在她脑海里串联、整合，慢慢织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线。
沈玥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眸，咬紧了牙关。
她猜测没有错，这场战事果然有问题。
边关送到沈府的文书并不全，仅仅只是她父兄在京述职的几个月时间，但从内容可以看出，最近几年来，蛮族一直不太安分。
自从四十年前边关一战，沈家损失惨重，蛮族也同样没讨到便宜。
三十万大军南下，超半数都折了边关，余下的残部也被打散，不成气候，草原上人丁凋零，久久难以恢复。
大燕因此迎来了立国以来，边境最安稳的二十年。
虽有小打小闹，却始终没有再爆发战事。
直到最近这些年，草原上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年轻一代已经长成，终于缓过劲来，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因为沈家人一直牢牢镇守边境，蛮族始终找不到机会，游荡在三城之外，伺机而动。
近五年来，蛮族的动作越发频繁，几乎每年秋冬都要爆发战火，虽然胜少败多，但也给边城百姓带来了不少损失。
这些都是可以从边关公文上看出的东西。
但也就是从五年前开始，沈玥敏锐的从父兄来往军中的文书中发现，蛮族的情况出现了变化。
他们原本是游牧民族，以部落的形势分散在偌大草原上，就跟野草一样，火烧不尽，王帐的位置更是年年变更，难以寻踪。
所以，大燕抵御蛮族更多的是防守，阻止他们入侵边境，却无力深/入草原，斩草除根。
蛮族每次烧杀抢掠后就跑，即使被边军打败，也会分散逃往草原深处，过段时间又卷土重来，让大燕无计可施。
因为是游牧民族，他们精通马术，擅长饲养牛羊战马，马上作战极为凶悍，一对一的情况下，大燕最精锐的骑兵可能都不是对手。
但也同样因为草原环境，无法种植粮食，导致他们年年缺粮就南下劫掠，同时他们也没有铁矿，缺少冶炼兵器的能力，所以如刀剑、战甲、箭矢这些东西，他们用的都很粗糙，甚至很多都是从大燕边军抢来的。
因为兵器军备都弱于大燕，即便蛮族个个凶悍，力大无穷，整体上也是弱势的，一直被大燕牢牢压在边境外，没能成功入侵。
但是这样的情况，从五年前开始，渐渐有了不利的变化。
首先是蛮族侵扰边境的次数，变得频繁了。
其次是边军发现，蛮族战士们所用的兵器变了，各种精铁武器取代了原本的石器和骨器，甚至连头盔、护甲之类的东西，也出现在蛮族将领的身上。
蛮族的作战能力本就强于大燕士兵，有了这些军备武器的加持，战斗力快速提升，伤亡变小，每次被打退都能以更快的速度，卷土重来。
边关开始陷入焦灼的战斗状态。
从一开始每年秋冬爆发战火，慢慢的，变成几个月爆发一次，几十天爆发一起，最后甚至三五天就爆发一起。
最严重的是去年秋冬，那时，沈玥还没有回家。
她从父兄留下的公文里看到，边关几乎每天都在交战，父亲沈观山一整年都留在边关，只有沈卓云三兄弟年前回京，探望母亲，但也仅仅只待了一个月就返回边关。
再然后，就是半年前沈玥被找到，当时还是夏天，边关情况并不稳定。
父亲和大哥留在边城坐镇，二哥和三哥循着线索找来，将沈玥接回沈家。
在沈玥的记忆中，她回家两个多月时，父兄以述职的名义从边关回京，给她定下婚事后便暂留在沈府，亲自筹备她的婚事。
当时父兄都说过，要亲自给她送嫁。
那段时间，沈玥清晰记得父兄很忙碌，每天都有大量的边关公文被送来，飞鸽传书日日不断。
父兄更多时间都在书房议事，也经常外出，行色匆匆，婚礼的事情是母亲沈夫人操持的。
当时的“沈玥”并不知道内情，只是乖巧地听从家人的安排。
直到现在，沈玥找出了大婚前夕，从边关紧急送来的文书信件，她才知道父兄那段时间为何那么忙。
因为蛮族开始攻城了。
“从军中文书来看，蛮族此次集结的兵力不算多，只有五万左右，根本不能和四十年前相比。”
沈玥手撑在地上，目光冷静沉凝，看着满地摊开的密函信件。
“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远超过当年，战力凶猛，连战术都变得更加狡诈，还学会了诱敌深/入，边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吃了不少亏。”
当时，她父兄四人都不在边关，群龙无首。
虽然蛮族兵力有限，攻城不可能成功，但既然有这个倾向，再加上蛮族不断的侵扰边境，烧杀抢掠，已有数个村落遇难。
边境很可能送来急报，催促主帅回营坐镇。
“父兄当时收到的急报，难道就是指蛮族攻城一事？所以他们才要紧急动身返回边关？”
这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是……
“还是不对。”
沈玥皱紧眉头，眼睛紧盯着地上的公文，“蛮族如果只有五万的兵力，即便有再强的武器装备，也不是边军的对手，怎么会战败？”
要知道，大燕边防足足有二十五万的兵力，哪怕分散在三座重城，每座城的守军至少也有八万以上。
军械武器齐全，又有城池驻守，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怎么可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