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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虚伪至极
明明告诫过她，周府求医要注意分寸，她竟然还……
这时，围观的百姓却忍不住，大声道：“裴将军，你有一个孝顺的好妹妹，不顾一身替母求医，你就别怪她了！”
裴玄一愣。
其他百姓纷纷帮腔，“是啊，裴小姐实在难得。”
“本以为裴家是武将，没想到家教如此之好，连养的女儿都孝顺有加，难怪裴府这些年蒸蒸日上。”
“就是运气不太好，娶了一个恶毒的媳妇，但好在也已经和离，不必受沈家连累，以后裴府的前途大着呢。”
“能养出替母求医的女儿，可见裴家家风清正，这样的人家才应该被朝廷重用。”
大燕以孝治国。
任何情况下，对父母长辈的孝道都是被人称颂赞许的，也会提高一个人的品行，名声大好。
因为有句话叫做，百善孝为先。
大燕百姓普遍都认为，对父母长辈孝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裴思薇当街下跪，替母求医的行为，恰好切中了百姓们心里对“孝义”的赞许，自然引来一片赞誉声。
而与她形成对比的，无疑就是沈玥的做法，大闹婆家，当众和离，威逼丈夫，打伤婆母。
桩桩件件都罄竹难书。
甚至就连她和离带走自己的嫁妆，都成了洗不干净的污点，成了她自私狂悖的佐证。
裴玄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眸底神色微微闪烁，忽然感觉袖子被轻扯了一下。
裴思薇朝他暗示的眨眨眼睛，兄妹两一个对视，已然达成了共识。
这是洗白裴家名声、将罪名推到沈玥头上的好机会。
裴玄松开了搀扶妹妹的手，任由她可怜跪在地上，继续摆出一副替母哀求的样子，自己则脸色凝重，转身对周老太医拱手致歉。
“周老爷子，小妹担忧母亲伤情，一时心急冲动，若有冒犯周老爷子之处，还请您多见谅。”
周老爷子冷笑，“你们裴家人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今日也算见识到了。刚才在裴府，裴小姐只字未提给母亲看伤一事，口口声声都是求我给她治脸，结果一到人前，倒摆出了这幅孝顺母亲的嘴脸。”
真是虚伪至极。
裴玄却是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冷峻的眉眼低垂，尽显谦逊。
他拱手垂眸道：“小妹年少冲动，又有伤在身，冒犯之处实属无心，我愿替小妹致歉，请周老爷子宽恕。”
他不接周老爷子的话，便让周老爷子无可指责，又反复强调裴思薇年少冲动，避重就轻，姿态谦逊，任谁都挑不出错。
裴玄的段位比裴思薇高明得多，他也深知人前作秀，不是一味强硬就行。
周老爷子却不是吃素的，他一把年纪久经朝堂，自有看人的眼力，不会分不清是人是鬼。
“你不必与我道歉，也不必摆出这幅小辈姿态。我周家与你裴家素无往来，便是我虚长年岁，也当不起你一声长辈。”周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说。
裴玄暗自皱眉，“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冷声打断，“裴家如何教养女儿，我本管不着，但你家小妹，今日贸然登门，一无拜帖，二无礼数，竟带着人强闯我周府大门，口口声声说我周家医者仁心，不救她就是害她一辈子。我周某人行医半载，阅人无数，如此狂悖无礼的女子，还真是生平仅见。”
“周老爷子，小妹只是年少不懂事……”
“年少不懂事，就关在家里好好教养，没事放出门来做什么？惹人笑话吗？”
周老爷子语词犀利，“还是说，这京城如今已是你们裴家做主，她年纪小，不知礼数，人人都该让着她了？”
裴玄察觉不妙，也不知道裴思薇做了什么，竟把周老爷子激怒到这种程度。
这话他是绝对不能接的，立刻拱手道：“老爷子言重了，裴家未曾管教好女儿，是裴家之过，绝无纵容她冒犯之意。”
周老爷子止不住冷笑，“她何止是冒犯？我看她还颇有心计，自私无情的很。我早就说过，周家不救无情无义之徒，让她另请高明，她却当众拦路，下跪哭求，惹得百姓议论纷纷，这是想借势逼我周某人给她看诊不成？”
裴玄暗咬牙关，他自然看得出裴思薇此举的逼迫之意，但这话却是不能承认的。
不承认，裴思薇是救母心切。
一旦承认，她就成了心机颇深，故意算计，连孝心都被抹去了。
“周老爷子，我小妹今日举动，确有冲动鲁莽之处，冒犯周家实属无心，但她也是真心担忧母亲伤情，方才如此行事。在下不求您原谅，只求您不要误解她一片孝心，将她视为心机算计之人。”
裴玄站直身，不亢不卑地道：“至于您说，周家不救无情无义之徒，因此拒绝给裴家看诊，这话，我却不能应！”
裴思薇也哭着配合说：“周老太医，您是德高望重的医者，听说连沈家失事后，你都能不计前嫌，登门给沈夫人看病，为何就是不肯给裴家看诊？这难道不是沈玥从中挑拨吗？”
周老爷子甩袖怒斥，“少把脏水都往沈家丫头身上泼，从她和离至今，我还从未登过沈家门，她如何挑拨的我？”
“我不给你们裴家人治病，是因你们裴家背信弃义，刻薄寡恩，裴玄从军至今深受沈家大恩，却置恩情于不顾，沈家刚一遭难，就逼得沈家丫头和离出府，口口声声都说她恶毒不孝，如此无情无义的人家，我为何要救？！”
百姓们一片哗然。
裴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这话他不好反驳。
他和沈玥刚刚和离，说她任何不好，都会让人觉得他贬斥前妻，讨不到好。
裴思薇却毫无顾忌，“你误会了，我刚刚已经说了，是沈玥忤逆不孝……”
“沈家丫头回京半年，从未听闻有忤逆狂悖之举！”
周老爷子厉声道，“我倒要问了，为何沈家刚一出事，她就在你们裴家人嘴里，变成了不敬不孝、恶毒狠辣之徒？你们裴家背地里又做了什么，逼得一个小姑娘宁愿鱼死网破，也要和离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