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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从匣子中取出两块拳头大的玉石,一左一右摆到沈言面前。
“恕在下眼拙,之前竟不知你是京中有名的不言公子。”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沧桑感,可在沈言听来却还有那么些的酸涩混在其中。
“前两日得了两块上等玉石,就突然想到了你,便想着再来叨扰一番,劳烦你再给雕刻点别的东西。”
沈言摸上那白玉,质地清凉,玉体通透,倒是两块上好的料子。
“一直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吴,年纪比不言公子大一些,若公子不嫌弃,可唤在下一声吴大哥。”
沈言笑道,“不知吴大哥这次想要雕刻什么?”
他的眼睛粘在沈言身上,有种看自己所有物的扫视感,这令沈言不禁开始怀疑原主与这位的关系,这看起来可不像简单的上下级。
“不言公子可听过一种巨兽,扇耳长鼻四肢粗壮稳如磐石。
早年在下在南边做生意时见过此兽,据说是当地的吉祥兽,名唤为象,有着吉祥安康的寓意。”
大象啊,沈言自然知道,但是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男子指了指两块玉石,黑瞳左右滑动,“都说左边代表阴,右边代表阳,若要追求稳定,当保持阴阳平衡,不言公子觉得可对。”
沈言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他皱着眉打量着眼前两块玉石块子,什么左右,什么阴阳,刚刚不是还在说象吗?
等等,象?
相!
他说的是左相右相吗?!
沈言面露吃惊之色,见那吴大哥正看着他笑,他呵呵两声,开口道,“自然,不过平衡又岂是那般好把握的,往往不是阳盛阴衰,便是阴盛阳衰。”
那人眼眸的弧度加深,沈言继续说道,“但在我看来,也不必非要保持平衡,阳盛阴衰也好,阴盛阳衰也罢,终归是有一个中和点的,怕就怕在——”
他话语一顿,看了眼屋外的黑甲卫,随后说道,“这阳盛时,仗势欺人,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吴大哥突然大笑起来,连连点头,“不言公子所言极是,那这对吉象就劳烦公子了。”
这人笑的极其爽朗,沈言却看到他眼中的杀气,他应当知道右相曾经谋害过原身了吧,那么接下来他会如何做,对付右相吗?
“前几日有幸体验了一番京都的七夕佳节,当真热闹,不言公子可有去游玩一番?”
哦,来算账了。
沈言轻咳一声,低声道,“呵呵,前几日我身子不适,便在家休息了一日。”
那人叹息一声,言语间流露出失落之感,“如此,当真是可惜了,那夜可是热闹的很。在下还亲手做了一盏花灯,可惜”
他话题一转,声音也清朗了许多,“既东西已送到,在下便不打扰不言公子,告辞。”
见对方起身抱拳弯腰,沈言忙也跟着弯腰回礼,却不想那人直接凑到他耳边。
声音被压的很低,但显然与方才并不相同,这是一个年轻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他说,“世子,等我。”
隔日,秦渡依旧没有出现,围墙外传来一阵阵兵器铠甲的摩擦声,应当是官兵们正在巡逻。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了,听闻明日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地方官朝觐,各地官员汇集京都,想来治安定然森严。
只是,今日这巡逻声音似乎比以往都大了些?
午膳时间,温游絮自外归来,沈言瞬间皱起眉头。
他走到少年身侧,抬手轻触着他那紫青的唇角,生气道,“谁干的?又是你那个大哥?”
温游絮点了点头,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言顿时怒了,近来与温游絮相处了一段时日,他发现这少年心有经纶,眼界也宽,心地更是善良。
这些日子,他除了每日出城给乞儿送些吃食,其他大多时间都陪他呆在院中,他雕刻少年便看书写字,他开口闲聊,少年便立即接话,相处甚是愉悦。
沈言心底已将这人划到他的人范围内,他沈家二少平日与人为善,但是最见不得别人欺辱他的人!
当下他便朝着门口而去,温游絮却急忙拦下他,劝阻道。
“不言公子,在下知道您是为我不平,但是明日便是朝觐第一天,父亲当下正忙得很,你若出面此事定会传到父亲耳中,我不能在这等关头给父亲添乱。”
沈言皱眉看着少年,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当真顾全大局,当下便拉着他的手臂往屋内走。
他发现自来了这个世界,几乎日日与这医药箱挂钩,不是他受伤,就是身边的人受伤。
打开医药箱,取出金创药,沈言压着怒气问道,“除了脸上,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温游絮眉飞眼笑,答道,“没有,兄长他只打了我一拳,恰好遇到了长公主,他掉头就跑了。”
沈言小心翼翼地给少年嘴角上着药,随口问道,“今日的巡逻士兵是不是比前两日多了些?”
温游絮点了点头,恰好杵到沈言手中上药的签子上,他轻嘶一声,回道,“今日右相府出事了,现在全城正在搜查可疑人员。”
沈言手上动作一滞,见涂的差不多,便将药收了起来。
昨日那人来见了他,今日右相府便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
温游絮面露可惜,摇了摇头叹息道,
“前段时日右相大人将三个子嗣接回府,我虽没亲眼见过,但是听闻大公子为人谦逊才华出众,他近日在京都参加过几场诗会,如今风头正盛,在世家子弟中小有名气。
谁知,今日市井都在传大公子疯了的消息,当真是可惜。”
“疯了?怎么个疯法,有人见过吗?”沈言蹙眉追问。
“没人见,但是右相府外从昨夜开始便发出怪声,像是痴傻之人的吼叫,今日右相府便被官兵团团围住,听闻不少宫中的御医也赶去了相府”
沈言转头看向柜子上那两块玉石,当真是那人所为吗?
想到昨日那人眼眸中的杀气,沈言眉头蹙的更紧了,右相固然该死,可那人的杀气比秦渡身上的更加令人心悸。
如今他毁了右相最出众的儿子,是敲山震虎,还是说,一切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