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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腕上还残留着梦西洲掌心的温度,南风意不自在地摩挲着腕上的发带,过了许久才别扭地挤出两个字。
“客气,徒儿照顾师父是应该的。”梦西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南风意的手臂,感觉压在胸口的郁气好像散了几分。
低头看着南风意伤痕累累的右手,咧嘴一笑,调侃道:“师父,你这只手也真是多灾多难啊。”
南风意瞥了眼身旁傻呵呵的少女,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确实。前日被你咬了一口,今夜又被一只小小的猫妖咬了一嘴。”
梦西洲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力狡辩道:“意外,纯属意外。那时候咱俩不是还不熟嘛,呵呵……”
看着梦西洲面红耳燥,局促不安的模样,南风意唇边的逐渐扩大,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温柔。
“阿花!”
司空涉悲戚的哭声传来,梦西洲疾步跑向树下的一人一猫,南风意紧随其后。
小猫妖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机,司空涉紧紧抱着小猫冰冷的身体,双眼红肿,泪水也已彻底流干。
他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手指一遍遍轻抚着猫妖的毛发,眼神空洞麻木。
梦西洲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道:“司空公子,节哀。阿花虽然已经走了,但它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活着?”司空涉惨笑一声,言语间尽是苦涩,“我早就病入膏肓,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都怪我,怕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直瞒着它,让它做出这等傻事,是我害了它。”
“是我害了它……”
梦西洲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确认道:“你说什么?”
司空涉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梦西洲,又将视线挪到了南风意脸上,苦笑道:“南大人,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灭门的真相吗?我全都告诉你,反正也没有什么瞒着的必要了。”
司空涉深吸一口气,慢慢回忆道:“府里的命案确实由我而起,但我并没有杀人。”
“我的过往无需赘述,你们应该也都查过了,父母慈爱,生活富足,在知道真相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特别好。”
“但就在案发前一个月,我带着阿花去西郊游玩时,被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妇人拦下,她说我面容肖似一位故人,询问之后,她确信我就是那位故人之子。”
“不过她口中那位故人,并非养我长大的那人。”
南风意眉头微挑,梦西洲则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
司空涉自顾自道:“她跟我说,她是我母亲的奶娘,我尚在襁褓中时她还抱过我,我的眉眼与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我起初很高兴,想带她回府与母亲相见,她却惊恐地告诉我,我的生父生母早就被人害死了。”
“原来,养我长大的那个男人实际上是我的叔父,他与我的生父是一对双胞胎,但是两人的脾性大相径庭,我生父为人诚信,善于经营,积累了大量财富。
而我叫了二十几年父亲的人,却是个游手好闲,偷奸耍滑之辈,整日里就在赌场酒楼厮混。”
而那个我叫了二十多年母亲的女人,则是我生母的陪嫁丫鬟。”
“我出生那年,父亲决定举家搬入长乐城,而那时,我那位叔父因欠下赌债被赌场的人围追堵截,他求父亲替他还债,却被父亲严词拒绝。
父亲先前替他平了好几次债,他每次都指天发誓再也不赌,却屡教不改,致使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不想再帮他填窟窿。
未料本就对父亲怨怼颇深的他彻底记恨上了父亲,与她的姘头,就是我那位养母暗中谋算,勾结贼匪,在我们一家赶往长乐城的途中,杀害了我的亲生父母,又拿走父亲的户籍证明和通关文牒,取而代之。”
“而我,这么些年竟一直是认贼作父!”
司空涉面色惨白,眼中全是恨意。
南风意思索片刻,开口问道:“除了那位老妇人的一面之词,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司空涉笑容苦涩,声音异常沙哑,“起初我根本就不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我开始关注那两人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了更多让人作呕的事情。那个男人钟爱幼女,在乐坊豢养了十几个……”
说着这里,司空涉语气变得异常艰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十几个女童,有些还不足十岁。”
南风意面色铁青,眼中杀气沸腾。
梦西洲也是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个人渣千刀万剐。
司空涉停了片刻,接着回忆道:“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养了好几个姘头,还借着身体抱恙去别庄休养之机,偷偷给其中一人生了两个野 种。”
“呸!奸夫淫妇!”梦西洲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越听越气,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司空涉心中却毫无波动,时至今日,最初的震惊,怀疑,错愕,恶心都随着那对作恶多端的夫妻的死亡逐渐弥散,他的人生早已成了一潭死水,掀不起半分波澜。
“除了我暗中查到的这些,阿花玩耍时,无意间跑去了那俩人居住的院落,目睹两人发生争执,言语间提及当年合谋犯下的恶事。”
“如果只是那老妇人的一面之词,我还能说服自己可能是个误会,但阿花心性单纯,绝不会骗我。”
南风意垂眸看着面现死气的司空涉,若有所思道:“你说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也与他们有关?”
司空涉微微点头,哑声道:“我自小身弱,总是生病,初闻此事后,更是大病一场,咳喘不止。”
“他俩还挺紧张,寻了好几位大夫上门为我诊断,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一般送进了我的房间。”司空涉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我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若是往日,我根本不疑有他,但知道那些腌臜事后,我不多想都难。”
“于是,我借着外出散心的由头,带着阿花去了郊外白云寺。”司空涉自嘲道:“我上次去那里,还是为那个女人求药。”
“我去那日寺中正巧有几位行走江湖的游医借宿,见我面色不佳,轮番为我诊脉。
大部分人都认为我只是受了风寒,再加思绪过重,才会长治不愈。
只有一位来自南疆的巫医在夜间偷偷找上我,断言我是中了一种产自南疆的慢性毒药,那种毒不会立即要人性命,但长期服用会慢慢掏空人的身体,让人变得虚弱,积年累月,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可能就会让人送了命。”
梦西洲又急又气,连忙问道:“既然知道是中了何种毒,就没办法配置解药解毒吗?”
“解药有,可惜于我已无大用。”司空涉抬起干瘦的手臂,满眼悲凉,“我活了二十多年,那毒就吃了二十多年,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根除。”
“怎么会?”梦西洲无措地看向南风意,神情悲伤,喃喃道。
南风意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饶是他这种见惯了生死的,听到司空涉的遭遇,都忍不住暗自心惊,生出唏嘘之感,身边的少女,心中恐怕早已翻江倒海。
司空涉对两人的反应毫无所觉,兀自陷入了回忆,“知晓自己身中奇毒,时日不多后,我偷偷回到了长乐城,一方面是想查出是谁对我下的手,另一方面,想在我死前给阿花寻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