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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甄嬛悠悠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然躺在永寿宫那熟悉的床榻之上。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开口喊槿汐,却发现嗓子干涩疼痛,犹如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扎着喉咙,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拉动时发出的声响,低沉而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槿汐端着药进屋,恰好看见甄嬛醒来,连忙走上跟前,关心道:“娘娘,您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
甄嬛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槿汐连忙端过来一杯茶水,轻轻送至甄嬛唇边,甄嬛喝了一杯水,才觉得嗓子好了很多,她轻声问道:“槿汐,我记得不是在景仁宫吗?怎么回到了永寿宫?”
槿汐满眼心疼,轻声解释道:“娘娘,那已经是昨日发生的事了!”
“昨日?”甄嬛诧异地看着槿汐,原来她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吗?
槿汐轻轻点点头,缓缓开口解释道:“是啊,昨日娘娘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在院内跪了那么久,身子支撑不住便晕倒了,还是皇上亲自抱着您回的永寿宫的!”
“竟然是他?”甄嬛有一阵恍惚,她当时只觉得那怀抱甚是温暖熟悉,记忆中只有允礼那么紧张地抱着过她,皇上对她其实并无多少情爱,又如何会紧张她呢?
槿汐看出了甄嬛眼中的疑惑,小声解释道:“其实,在皇上心中娘娘还是很重要的,曾经娘娘算计皇上,为惠嫔娘娘洗脱嫌疑,皇上虽然心中对您有怨气,但却并未真正的责罚过您。”
“行宫时,惠嫔娘娘喝药的事情败露,虽说皇上嘴上没说,但心中定然是怀疑娘娘进宫前的那场病,是刻意为之的,所以才自行宫回来后,一直不见娘娘。”
“况且昨日,娘娘晕倒后,奴婢见皇上神色紧张,第一时间冲过来抱起了娘娘,一直等到卫太医说娘娘无事了,才起身离开,奴婢觉得,皇上还是非常在意娘娘的。”
甄嬛听着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在意她呢?上一世,自己一腔真情错付,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她自以为的宠爱,不过都是笑话。
如今,自己对他并无半分感情,只有满腔愤恨,可他却表现得如此在意自己?还真是可笑,想要的时候得不到,如今得到了却再也不是她想要的。
甄嬛冷笑一声,“在意也好,不在意也罢,我心中只能容下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帝王的情爱,更是半点不想奢求!”
“对了,富察贵人和齐妃呢?我记得她们倒打一耙,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再后来的,就记不太清楚了!”
“娘娘放心,那件事情已经了结了,富察贵人以下犯上,皇上本想严惩,但皇后娘娘从中说和,说娘娘您已经惩戒过她了,于是,只是让她禁足一个月,至于齐妃娘娘,皇上不许她再与三阿哥见面,免得再带坏了阿哥!”
甄嬛轻轻叹息一声,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惆怅,似是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已经是极残忍的惩罚了,那本宫呢?皇上可有对本宫做出惩罚?”
槿汐摇摇头,“皇上说娘娘您虽有过错,但是,皇后罚您跪了这么久,已经算是惩处过了,皇上说,此事就到此为止,日后,任何人不得拿此事再做文章!”
甄嬛轻轻点点头,“此事富察贵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心认为是我和华妃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对我们心存怨恨,日后免不了要找我们的麻烦。”
“她一心和我们作对,却不知,她所信任依赖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敌人,她帮着自己的杀子仇敌来帮她与人作对,不知日后若是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崩溃掉,真是可悲!”
槿汐略思索片刻,提议道:“娘娘,咱们要不要将皇后和曹贵人做的事,想个办法让富察贵人知道?”
甄嬛摇摇头,“就算她知道了,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会轻易相信的,一个人下意识认为的东西,很难做出改变,先不必管她了,倒是端妃那里,可曾有什么消息?”
槿汐摇摇头,满眼不解,“奴婢也正疑惑呢,她对娘娘的善意视而不见,仿佛,并不想与娘娘有过多的接触。”
甄嬛闻言眉头紧锁,端妃心思深沉,谋略过人,她有心将她拉至自己阵营,这样搞垮皇后也是事半功倍,可不知为何,她对自己似乎有心结,这心结到底是什么呢?甄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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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皇上正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奏折,可那目光却游离不定,并未真正落在奏折之上,反而是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窗外的天空有些阴沉,一如皇上此刻的心境,复杂而又沉闷。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微微躬身道:“皇上,华妃娘娘宫中的人来问,您今日是否去翊坤宫用晚膳?”
皇上微微一怔,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神色淡然地说道:“让他回去告诉华妃,朕今日就不去了,让华妃早日休息,不必费心准备。”
“是!”
苏培盛连忙应着,他正欲转身出去,身后却再次响起皇上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犹豫。
“苏培盛,她如何了?”
苏培盛先是一愣,略作思索片刻,才恍然明白,皇上口中的“她”应该就是指的莞嫔了,他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莞嫔娘娘已经醒来,太医说身体已无大碍,想必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苏培盛看着皇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试探性问道:“皇上,您可要去永寿宫看看?”
皇上听闻,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矛盾。
他沉默良久,片刻后,他轻轻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暂且不去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苏培盛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心中暗忖,莞嫔做了错事,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心中更加在意她了,看来皇上对莞嫔的心,偏得不是一星半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