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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莺儿心底纵有千般不愿、万分委屈,可在这威严的情势逼迫之下,也只得咬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屈膝,缓缓在那皑皑雪地之中跪了下来。
寒雪迅速浸湿了她的裙摆,冰冷的触感丝丝缕缕地渗进肌肤,她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唯有眼中不时闪过的一丝怨愤,泄露了她内心的不甘。
端妃心疼地抱着温宜公主,一边为她擦去眼泪,一边轻声哄道:“温宜乖,别听那个人浑说,你的额娘只是做了错事,被送去寺中思过,等你长大了她便会回来的!”
温宜公主紧紧抓着端妃的衣服,哭着哀求道:“端娘娘,你带我去见我额娘好不好?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温宜会乖乖的,以后都听端娘娘的话,求求您带我去看额娘一眼,就一眼就好!求求您了!”
端妃心疼的要死,她红着眼眶抚摸着温宜公主的头发,柔声说道:“温宜乖,如今还不是时候,你乖乖地跟着端娘娘,等你额娘回来了,自然会来找你的!”
温宜公主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哭着摇头,“端娘娘,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我额娘不在了是不是?她说我额娘吊死在了冷宫中,端娘娘,我想我额娘,我要见我额娘,我不要额娘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冷宫中,温宜要去陪着额娘……”
温宜公主说着大哭了起来,她如今已经知晓事情了,她不是看不出端妃在哄她,只是一直以来,她都选择自我蒙蔽,沉溺于端妃编织的善意谎言之中,仿若那是能让她忘却痛苦的避风港。
然而今日,现实的残酷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划破了这层脆弱的伪装,她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只能任由悲伤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她哭着哭着晕了过去,端妃眼中满是慌乱,心急如焚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
“温宜……温宜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如意连忙抱起温宜公主朝着延庆殿的方向赶去,余莺儿主仆被这一变故吓得慌了神。
抱屏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小主,温宜公主不会出事了吧?咱……咱们怎么办?”
余莺儿心中也满是慌乱,她心中直呼晦气,自己奔波了几日,皇上的面没见着,却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自己不过说句实话罢了,居然都能给哭晕过去?
她缓缓起身,拍拍膝盖上的雪,强装镇定道:“能怎么办?我又没做错,她晕倒是她自己身子弱,干我什么事?既然她们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抱屏神色犹豫道:“可……可是,端妃娘娘让您罚跪,并没有让您起来啊?”
余莺儿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又没错跪什么跪?你愿意在这雪地里跪你自己跪吧,我是不会跪的!”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抱屏见此情形,心中满是无奈,只好强撑起身子,全然顾不上拍落沾在膝盖上的残雪,脚步匆匆,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延庆殿内已然慌成一片,如意将温宜公主轻轻放到床榻上,又匆匆前去太医院请太医,端妃守在床榻旁,心疼地握着温宜公主的手,眼泪不停地流。
很快,擅长儿科的陈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前来,他为温宜公主把着脉,神情严肃。
端妃在一旁泪流满面,她心疼地看着床上温宜公主,心中暗恼,若不是自己要带她出来玩雪,若不是自己没有及时跟上她的步伐,她就不会遇到那该死的余答应,也不会知晓所有的真相,她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祈祷她的温宜一定要平安无事!
“陈太医,公主怎么样了?”
陈太医收回手,对着端妃躬身行礼,“回娘娘的话,温宜公主只是着了风寒再加上情绪失控,这才导致了发热,只要服几副药好好调理一番,便无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端妃心下稍安,对着吉祥吩咐道:“如意,你替本宫送送陈太医,顺便去太医院取药!”
她吩咐过如意又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余答应那个贱人呢?”
如意满眼怒意,愤愤道:“余答应见咱们顾不上她,就慌忙起身逃走了!”
端妃眼中满是恨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敢欺负我的温宜,我饶不了她!”
“娘娘,可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余答应?”
端妃摇摇头,缓缓说道:“那样岂不是便宜了她,本宫不仅要她死,更要让她生不如死,本宫要让她尝尽从云端跌落到淤泥中的痛苦后,含着满心的不甘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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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莺儿一路跌跌撞撞、神色慌张地回到钟粹宫,她手忙脚乱地解下那湿漉漉紧贴身躯的衣裙,随手将其丢掷一旁,而后如惊弓之鸟般一头扎进温暖的被窝之中。
她紧紧地拽住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那眼睛里仍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惶。
抱屏满脸担忧地说道:“小主,怎么办啊?您说温宜公主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端妃娘娘会不会严惩咱们啊?”
余莺儿故作镇定说道:“怕……怕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她的额娘的的确确吊死在了冷宫中,我又没说错,她凭什么来惩罚我?”
抱屏犹豫道:“可毕竟是咱们导致温宜公主晕倒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该怎么好?小主,要不咱们主动去求见皇上吧,说不定他还能格外开恩呢!”
“你傻啊?”
余莺儿怒道:“哪里有主动去求皇上赐罪的?再说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又没有罪过,去请什么罪?端妃若真是告到了皇上那里,刚好可以让我见到皇上,只要皇上见到了我,我就能让皇上重新宠爱我!”
抱屏满眼担忧地看向余莺儿,她不明白自家小主哪儿来的自信,她可不仅仅是对温宜公主说了实话,她还动手拧了人家的耳朵呢!这要是端妃告到皇上那里,皇上指定要怪罪的。
她心中惶惶不安,每日都担心着会不会有大祸降临,可这件事情都过去了几日,温宜公主的病也好了,皇上那边仍没有降下什么旨意,就在她以为端妃不会追究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的时候。
皇上却突然召见了余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