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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中摩挲着一串古老的念珠。
感受到此人咄咄逼人的气场，白桑桑并未立即接话，而是静静等待他自己坐定。
倒是凌老板相当热情，立刻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黑衣男随手将念珠绕到了手腕上，看似不经意地瞟了白桑桑一眼，随后大声问凌老板：“就是她说我的货是赝品？”
对方态度如此强硬。
未等凌老板答话，白桑桑便直接反驳道：“这件古董确实有一些年头了，但实际上是后来复制品，并非大景王朝出品的真品。”
凌老板接过话题附和：“没错，这位姑娘专攻研究大景时期的器物，经她指出了疑点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六千万不是小钱啊。”
姓李的男人闻言挥手表示理解，语气温和了几分：“我明白，即便这只是一件价值几块钱的物品。我家藏有许多真正的瑰宝，没必要用假货冒充。”
听他这般理直气壮地说着，再看他一身打扮，白桑桑大致猜出了其身份——显然也是做文物生意的人。
大概率这盏白玉灯便是通过他转手给了凌老板。
紧接着，白桑桑慢条斯理地提议道：“凌老板不妨把你从这位老板处买来的白玉灯拿出来，让我们细瞧一番。也好请李老板解释一下为何会被误导买了假货。”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白桑桑是在与凌老板对话，但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位李老板身上，这让李老板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尤其是在提到被骗这件事的时候，更是让李老板内心颇为忐忑。
为什么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珍品’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凌老板依言将那盏白玉灯放在了李老板面前。
白桑桑注视着灯光在李老板面前洒下的光影，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你对玄白玉和老白玉有什么了解？根据古代文献记载，在大景王朝时期曾大规模开采玉石，其中最为珍贵的便是玄白玉。然而，自大景覆灭后，这种珍稀之物便罕见至极，现在人们更常用质地略逊一筹、带有细微瑕疵的老白玉。”
听完白桑桑如此细致的阐述，李老板的目光也不禁变得犹疑起来。
其实他在这一领域并不算特别精通。
尽管如此，他仍保持镇定，缓缓开口回应道：“但这并不能证明那时不使用普通的白色石头啊，你手上有这对灯，别的人或许也会感兴趣吧，无需搞得如此复杂。”
话音刚落，只见白桑桑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掏出一份竹简，并佩戴上了专用的手套，极其谨慎地将其放在装满古董的玻璃箱上推向蒋先生一方。
“刚好这份资料与那对灯具同时保存至今，或许能够起到一定的辅助证明作用。”
她如是说明。
望着眼前的场景，李老板内心不禁暗自惊讶。
这女孩似乎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说不定是一位行家骗子。
等到实际触碰到这些古老物件时，他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
这显然是一份来自遥远年代——大景时代的珍贵文档，令人诧异的是其保存状况堪称完美无瑕，丝毫未见损坏或褪色迹象。
随即戴上特制手套开始仔细查阅起这份文件之际，白桑桑已经站到了他身旁补充道：“麻烦您先浏览一遍主要内容，我可以为您查找一些具体记录。”
当那份古老文献缓缓展开之时，其上清晰可辨的文字再度令李老板感到震撼不已。
察觉到对方脸上神情的微妙转变，凌老板赶紧上前探询情况。
然而，白桑桑依然淡定自若，只听她指着某处位置解释道：“请您看这儿，在这部分内容里提到：用于祭祖仪式中的照明器具必须由毫无缺陷的纯白玉料打造。”
说完这段话后，白桑桑同样戴着洁白手套轻轻拿起其中一盏灯递向前方说道：“尽管眼前这两盏做工同样精良且市场价格亦颇为昂贵，但如果细细观赏便可察觉某些差异之处。比如说这儿就存在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
她指向那个不起眼的小缺口，对李老板说：“这个位置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从众多老款式的原石中挑选出接近完美品质的一个样本所制成。这条细微的线条应该是当时为了消除瑕疵特意处理的结果。”
面对这一点小小的瑕疵，李老板深知其中的道理。
若是这样的东西卖到自己手中，之后再转手就会困难重重。
于是他强压住内心的波动，毫不客气地将那份珍贵的手稿扔回了原处。
随后，李老板朝着一旁站着的凌老板冷笑了几声：“你说这新东西是真的吗？我对黄先生的眼光一向十分敬重，但他这次挑中的宝贝却让我觉得不太合适啊。”
看到这一幕，凌老板也开始动摇起来。
自从李老板进门那一刻起就显得格外从容淡定，反而白桑桑倒似乎有些焦虑。
到底谁在施展手段？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白桑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并向李老板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完全理解若之前遭遇过被骗的经历肯定会让人心生芥蒂，这些物件确实是经过贵府仔细甄选而来，我的初衷仅仅是希望能让您避免更大的经济损失罢了。”
说这话时，白桑桑边微笑边小心地把刚才取出的物品重新包好并盖上盒盖。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门外服务员轻敲房门，问道：“您好，请问现在上菜可以吗？”
两位老板均未作声，倒是白桑桑微笑着应道：“进来吧，准备上菜。”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顿感一丝不安——谁都无法容忍自己手中握着一件假货。
实际上，李老板已仔细研究过那枚竹简的内容，他认为此物极可能是真品。
尤其是那无与伦比的雕刻技艺，在现代工具下根本难以重现。
经历了数场战乱及长期动荡后的大景王朝，文化传承出现断层，许多古老工艺因此失传，
这当中便包括了这般精致绝伦的竹简制作术。
此刻，两位商人静坐不动，而白桑桑也无意于用餐。
对于这位女性而言，眼前的饭局远没有那些价值连城之物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