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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个人,他的声音再大,也不可能神奇地响彻整座县城。
然而恐慌从来都是最容易传播的人类情绪。流匪们无论在言语中对朝廷、对官兵多么鄙夷,多么瞧不起。可他们心底里,仍有着千百年来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对朝廷的敬畏与对官府的恐惧。
很快,“官兵进城了”的喊声,从一个人变成十来人,变成百来人,变成上千人,直到最后,四面八方,都在喧哗叫嚷,直到再也听不出叫声是从哪里发出。
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对这样的军中哗变,妖言惑众,向来是由监军虞侯立时处斩传言者,以残酷的杀戮与坚定的军纪,迅速稳定军心。
然而这只是流民。
城里的混乱很快有了新的变化。原本有条不紊从事着烧杀掳掠的流匪开始慌张,扔下市民夺路而逃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四门都被急着出城的匪兵堵死。
城里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阿娘,你在哪里?”“刘三郎,刘三郎,谁见到我的三郎?”“娘子——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啊!”
唐斌正待扔了鼓槌下楼,就看见一张弓箭从狭窄的楼梯口露出来。
一点黑芒正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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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在五十里外,金口乡驻扎。
崔滢听了侍卫打探来的消息,在马上直起身来,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
她这位未婚夫婿,算是勋贵世家中的佼佼者。领印掌军后,上上下下如鱼得水,在军中颇有建树。这也是东阳王择他为婿的初衷。
他得知刘公道这支流匪的消息,即刻追来,却又按兵不动,任贼自去。这可不正是熟谙军中旧习的做法?可谓聪明老手矣。
她在县城外的一处山坡上驻扎。山是荒山,没什么人烟。因离城近,贼兵早已搜过无数次,确认里头没什么百姓携粮谷躲避。这会儿流匪急着转移,更加不会往这荒山上钻。
山风劲冷,带着细细的雪珠子扑到脸上。她拿丝帕蒙住脸,手搭在额头上,极尽目力,向县城方向张望。
王展惊呼一声,指着东城门:“郡主,城里似乎出了变故。”
崔滢也看见了。
原本城门口的撤离颇有秩序,匪兵举着火把,提着大刀,来回在两侧跑动,中间一队,扶老携幼,蹒跚恸哭,想来正是本城被裹挟的民众。
这会儿不知为何,民众前进的洪流放缓,匪兵却开始大股大股地从城里冲出来。
她侧耳静听,风雪声中,有遥远的鼓声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忽然终止,就像击鼓的人被使了定身法。
崔滢心弦莫名其妙一颤。心里有个小小的地方,生出一点不安,如同草灰里的火种,暗暗地、阴阴地烧着。
她捏捏手里的马鞭,金丝银线缠绕的手柄被她握得发热。
“我们即刻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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