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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所以我要站在本来应该属于你的位置,最耀眼的位置。只要你回头找,一眼就能看到。】
夏酌抬起时与的右手,很有仪式感地在他手背上印了一吻,心里虔诚地默念:“你好,男朋友。”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他没有理会时与那句“下辈子也会同年同月同日生”。
在他看来,向对方表明心意的这一天是特殊的,因为在这一天,什么甜言蜜语都可以轻易说出口而不必较真。
比如他也一句话就说到了老,可是谁又知道呢?世间那么多人都活到老了,其中也有那么多情侣走着走着就分道扬镳。再说时与本就是个中文英文双语频道都出口成章、能言善道的人,夏酌虽然被他那句话实打实地震慑了,但是残存的理智还在,知道有些话只是听着令人喜悦,绝对不能傻乎乎当做承诺。更何况,这种自带诡异气质的承诺他可不想要。
“通过观察,我的男朋友应该也是个喜欢制定计划然后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完成计划的人,对不对?”时与似知夏酌所想,直接说出了“男朋友”这个词,说得夏酌心中一荡。
“也没那么死板,就是觉得有规划是个好习惯,毕竟我们都是理科尖子生。”今晚全然不想写作业的夏酌昧着良心把两条沉迷于相濡以沫这项活动里不能自拔的咸鱼归类到了“尖子生”里。
“那咱俩规划规划吧。”时与提议。
“规划什么?”夏酌循循善诱地问。
“未来啊,余生啊,与你同行的漫漫长路啊。你不觉得聊这个特别浪漫吗?”时与捏了捏夏酌的手。“你的理科尖子生男朋友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目前为止我经历过最浪漫的事情都发生在今天晚上,所以我比较缺乏想象力,规划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一切行动听从与哥指挥。”夏酌笑了笑。
时与说:“咱俩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最好是同一个专业,这样每天都还可以一起上课。现在太忙了,高一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高二高三只会更忙,我不想眨三下眼睛的工夫咱俩就不能天天见面了。而且就算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块儿,咱俩今天如果不翘作业,哪有工夫坐在这儿聊天?”
“这个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同一所大学没问题,而且我也是这么想的。”夏酌谨慎地回应。他不是个死板的人,但他确实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浪漫的憧憬可以有,但计划必须是他能完成的。
“不管以后从事什么工作,咱俩得在一个城市,一直住在一起,可以吗?”时与继续展望未来。
夏酌亲了亲时与说话时微微移动的喉结,笑着说:“这位帅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修成的精吗?”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别搞事情。”时与将一根手指覆在了夏酌的唇上,把夏酌不老实的嘴唇推开了老远。“古有蜘蛛精、蜈蚣精,现在怎么还进化出蛔虫精了?”
“好,还有其他计划吗?”夏酌的笑意还未散尽。
时与想了想,说:“暂时没有了,除你之外,别无他求。不过你也别有负担,如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只需要记得,我特别喜欢你,不能没有你,不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
“不要这么说。”这次换夏酌的手指覆在了时与的唇上。“与哥,别总生生死死地吓唬自己,这么沉重的甜言蜜语我可承受不起。”
“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话。”时与又将夏酌搂入怀中,轻轻在他耳畔说,“我还没跟你说你在我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因为我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形容才最为贴切。一句‘我喜欢你’,是完全不足以形容的。”
“那你具体形容一下吧。”夏酌说,“今儿晚上我准备恬不知耻地把自己泡在蜜罐儿里齁着,顺便观测一下,你的狗嘴里到底还能吐出什么花样儿的象牙。”
时与淡淡一笑,并没有把夏酌故意营造的轻松气氛照单全收。他可以出口成章、能言善道,却绝不希望夏酌误解他花言巧语、油嘴滑舌。他向往浪漫,却绝不容忍轻浮。
时与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我回国以后,满眼都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只看到你还在原本属于咱们俩的道路上坚定地前行,而且还帮我这个当年突然离你而去的人在你身边留了个空位。”
“这五年国内发展很快,我回来以后都快不认识这座城市了。对一个在异国他乡旅居了五年的人来说,这里不是一座以gdp增长速度来衡量的国际化都市,它只不过是心里头的故乡,是个有座小灯塔就能照亮所有不眠夜的港湾。而对于故乡来说,那个走了五年的小孩儿,变化也很大。双方都在突飞猛进地变化着,没有变的,尤为珍贵。”
“小孩儿长高了、变声了,还学溜了外语,其实不止英语,美国的学校也上外语课,西班牙语他也学的不错。他去过很多新的地方,认识了很多新的同学,像块不会饱和的海绵一样吸收了很多新的知识……这些新鲜事差不多将他小时候的记忆给覆盖了。可是很多事情他其实没有忘记,也不想忘记。”
“他也希望在物是人非的景色里、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有个人能像他一样,顽强又固执地记得一些鸡毛蒜皮甚至不值一提的东西,因为那些才是把生命塑造成生活的东西。他也希望,纵然他的外貌、声音,甚至观念和脾性都发生了变化,但是不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故乡都还有个人能够记得他、认出他,甚至什么也不问就张开双臂欢迎他。”
“其实开学那会儿我故意没把头发颜色染回来,伪装成一个不良少年的模样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好奇心作祟,想要测试一下,你是不是也变成了‘物是人非’里的人,会不会因为我从国外回来又打扮得那么不着调就疏远我。”
时与的声音低柔轻缓,在安静空旷的楼道里,就连偶尔停顿时的叹息都被回音放大了一些,何况是哽咽。
小孩儿总是期盼长大,期盼远行,却不曾预料,见识过令人精神振奋的新鲜,也必然会见识到令人无能为力的丑恶。等意识到自己的蜕变,家乡早就成了故乡,朋友早就成了故知。
听到时与的叹息和哽咽,夏酌恍然明了为什么时与会有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自信和独立。因为时与在五年的异国之旅中独自完成了一次艰难而疼痛的蜕变,相比大多数同龄人,他提前长大了。
回到故乡,当别人都以为他在炫耀自己破茧而出的美丽外表时,他却在小心翼翼地寻拾着遗落在港湾浅滩上的早已没有生命力的贝壳,而且仅仅是借着远处那座灯塔的光。
可这就算长大了吗?分明还是个敏感又单纯的小孩儿呀。这样想着,夏酌把时与温热的双手捧到了自己冰凉的手里。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是必经的痛苦。时与在异国旅途中蜕变,被一场车祸撞碎了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倚靠,又在一次溺水后挥霍了这辈子的勇气。而夏酌则是一直蹲守在阎王、死神、黑白无常之流的门口,不必跟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排队,因为他拥有随时被叫号的特权。测不准的概率,说不好的无常,就是他漫无目的的成长。
可是这一天,他决定站起来,逆着排队的人流而行,从疾走到奔跑,奔向他喜欢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那个小孩儿还在人世间完成着一次次的蜕变,亦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小孩儿喊了他一声“傻狍子”。
傻狍子一边奔跑一边想着,此程,越远越好……
夏酌抬起头,在时与湿润的眼角上轻轻一吻,问道:“你的测试结果如何?我是‘物是人非’里的人吗?”
“显然不是。你一直在拐弯抹角、扭扭捏捏地关心我,傻了吧唧的,天然呆萌,连进度条儿都被你萌卡了。而且我发现我的测试从一开始就设错了标准答案——你根本不需要张开双臂给我一个大拥抱,因为从陌生到熟悉,你只用一个眼神就轻易做到了。”时与也亲了亲夏酌的眼角。
“什么眼神?”夏酌问。
“就是去年九月——我说‘我叫时与,时间的时,与众不同的与’,话还没说完你就忽然抬头看向我的那个眼神。”
“我被那道目光牵引着走过去,坐到了你旁边。你知道吗?那不是简单的一道目光,而是机器猫的时光机。你说你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都在童年,而你的童年里到处都有我。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里又何尝不是到处都有你呢?”
“找到你之前,我所有的美好时光都不见了,找到你之后,我所有的美好时光又都回来了。我记忆中的美好,全部都储存在你身上,你说你对我有多重要?”
“夏酌,今天我说的哪句话都不是甜言蜜语。我说话有时候或许听着夸张,但真的不是夸张。我喜欢你,其实是如果有一天你死了,这个世界就天崩地裂,我也不想活着的那种喜欢。那湖,我不是一时冲动往下跳的。换做别人,根本就不可能,换做你,我只怪自己竟然还有过几秒钟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