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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隶的钱庄生意,一直都是比较发达的。
这个生意的由来,还是得从大明宝钞说起,在土木堡之前,大明宝钞就已经贬值的非常厉害了,在民间几乎很少再用,虽然宝钞依然是朝廷规定的货币,但是,铜钱和银子,已经开始大幅在民间盛行起来了。
在南直隶这些富庶的地方,最早就出现“钱店”,专门从事宝钞,铜钱和金银的兑换,不过,嗅觉灵敏的商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很快,这些钱店就出现了放款,借贷等业务,有那实力雄厚的,甚至在多地开有分号的钱店,本店开出的票据,甚至可以异地兑付。
这就是钱庄的来由。
不过,这个时候的钱庄,大多都是以本地的买卖为主,能有本事将自己的钱庄的分号开到各地的,屈指可数,所以大宗的银钱转让起来,在本地的还好说,在外地的,可就有些不大方便了。
眼下郑彩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不方便。
他估摸着自己当日在兵库司主事的那个聚会上出价八万两白银,拨的头筹的机会应该不大,无论是周家,陈家,甚至是林家,都不是缺银子的主儿,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万一自己中了,自己直接将那两百支火铳取了,剩下的那些军械,直接就倒手卖给他们其中的一家,这种事情,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千里迢迢运这么多家伙去延安府,哼,他才不会那么傻,反正是赚钱,取其中的大头就好了。
一大早那高主事就直接派人来通知他,他出价中了,让他准备银子交割,而且,对方还特意吩咐了,只要现金现银,不要银票,不要宝钞。
这其中的顾虑,他可以理解,除了南京城里,他做买卖也从来只收现金现银,但是问题来了,时间这么紧,他到哪里去弄这八万两现银去,就算是平日里和他有着往来的一家小钱庄是自家伯府里的背景,但是这旦夕之间,也调集不出八万两的现金现银来啊。
“郑爷,真就这么多了,就算加上昨日里靖海侯府里存进来的一万两,我这小号到明天,最多也只能凑出三万两来,其他的五万两,若是给我点时间,我还能想想办法,但是现在,真不行!”
“那就去借!”郑彩冷着脸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借也要给我借来这么多银子,我可是存了这么多银子进来,你才会开出这么多银票来,还是说,这银子你亏空了?”
“这两个月,世子支用的多一些!”钱庄掌柜苦着脸说道:“我也没想到郑爷你要银子要得这么急啊,要不,这剩下的五万两,你去找世子销账算了!”
“这事情世子知道!”郑彩哼了一声,非常的不满:“不要用世子来压我,若是不信我,我这买卖世子早就换人了!”
“办法还是有一个!”掌柜的犹豫了一下:“银库里还有一批黄金,不过那是钱庄开出去的银票的应急用的,这些你拿走的话,若是别人拿着咱们开出去的银票来挤兑的话,咱们可就拿不出银子来兑付了,那钱庄的名声就臭了不说,还得摊上大事了!”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一直放在这里没事,我一拿出去就有事了!”郑彩摇头:“最多周转几日就能拿回来,你少废话,直接取给我就是了!”
半个时辰之后,郑彩带着人,走出了钱庄的大门,大门口,两张马车早就准备妥当,银箱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摞在第一辆马车里,他指挥自己的人,将抬着装满黄金的箱子,全部都放进了第一辆马车里,然后自己走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有些沉重的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郑彩靠在车厢里,微微闭上了眼睛。
“去兵库司!”他对着前面的车夫吩咐道。
马车慢慢的走出了钱庄的街道,汇入了南京城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在马车旁边,他的十来个手下眼神灼灼,跟随着马车慢慢前行,在他们的手中背上,那些都用布条包裹着各种形状的硬物,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来这是些什么东西。
今天阳光很好,街面上人很多。
前面有人在争吵,似乎还动起手来,周围的闲人一大堆。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郑彩霍然睁开眼睛:“怎么停下来了?”
“老大,前面有人打架,咱们要不要绕……”扭过头来说话的车夫,声音戛然而止,一枚带着血的箭头,透过车夫的身体,透过车厢,一下突兀的出现在了郑彩的眼前。
郑彩下意识的矮下了身子,趴在车厢的地板上,然后,他就听得四周的车厢板壁上,传来仿佛是下雨一样的“咄咄”声。
马车四周,也响起了惨叫声,但是,这些惨叫声,很快就被更高亢的声音压了下去,远处吵架的人群制造出来的喧闹声简直是惊天动地,热火朝天。
郑彩的一颗心,仿佛是沉到了谷底,他满脑子里闪过的就一个念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也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事情,这可是在南京城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他拨出了刀,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时间过的很慢,又似乎过的很快,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突然声音小了下去,所有的嘈杂声,也变得没那么刺耳了。
但是,车厢的门,依然没有打开。
马车微微一震,有人跳上车了,取代了车夫的位置,他霍然站了起来。
“郑爷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马车缓缓的又动了起来,一支粗黑的铁管从窗口伸进来指着他:“你的人都死光了,你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坐着,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三眼火铳!”郑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居然有这种东西,你们是军队的人?”
车厢外面没有回音。
他按捺住心中的恐惧,低吼了起来:“这是黑吃黑么?是沂王府,还是那高寒?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么?”
马车的速度渐渐的快了起来,外面的车夫一声不吭,似乎没打算回答郑彩的话,郑彩看了看车厢门,心里琢磨起一个严峻的问题来:自己要不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