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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微明,众人才扑灭了火,整个香雪堂早已烧的焦黑一片。
齐妈和长生急忙冲入房中,屋内一片狼藉,却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在残破的木头堆里,横着一具焦黑的尸体,瞧不出来眉眼,脖子上挂着一把黄铜钥匙。
那是李美娘时时刻刻从不离身的香雪堂的钥匙。
晏听潮是第二天早上,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听到了丹华铺发火的消息。满客栈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什么?丹华铺烧了?”
“李美娘死了?”
“怎么死的?”
“夜晚赶工做活,不小心起了火。她怕人瞧见她怎么配方做膏脂的,紧闭门窗不说,还用帷幕围起来八张桌子,这下可好,活活烧死在里面。”
长春客栈离丹华铺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晏听潮饭也没吃,立刻带着晏七去丹华铺。
“公子,这丹华铺的香雪膏存货顶多也就两车。”
“李美娘父母双亡,又无儿女,丹华铺的财产必定要被官府充公。”
“那怎么办?”
晏七急的火星乱冒,没留神路边树下蹲着的一个人。
周小山扶着腿站起来,喊了一声“晏公子”。
晏七愣了下,“小山。”
周小山冲着晏听潮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我知道晏公子要去丹华铺,所以就在这里等候。”
这是晏听潮第二次见到这位丹华铺的小伙计。
乍一看是个清秀少年,唇红齿白,只可惜长了两只招风耳,有反骨之相。眼睛水汪汪的,但是没精神,眼角下垂,显得楚楚可怜,像是一只生了病的小狗。
晏七问道:“你找我们何事?”
“我有香雪膏的方子。”
晏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愣住了。
连晏听潮都愣了一下,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会有方子?”
“李美娘每次做香雪膏都很谨慎,门外有长生守门,门窗紧闭,她还在屋内围了白布帷帐。但是,每年晏七来的那三天,她日夜赶工做香雪膏,晚上也会开工。我趴在屋顶上偷看,已经把她怎么做香雪膏的方子熟记在心。”
丹华铺位于城中最热闹的西街集市,白日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屋顶上绝对没办法趴个人。
晚上能轻易潜行于屋顶不被发现,必定也要有些功夫。
晏听潮微微一笑:“难怪那天我拍碎了木椅,你也不怕,原来会武。”
周小山谦虚的笑了笑,“小人的功夫在公子面前不值得一提。”
晏七忍不住问:“你不是李美娘买来的佣人么,为何会武功?”
周小山神色黯然,“我原本叫周宁兮,父亲叫周家锦,江湖人称锦面刀。五岁那年,父亲被仇家所杀,母亲拼死带我逃出去,临终前把我送到神剑宗,想让我学武自保,以后有机会替父母报仇。”
“七年前,神剑宗几位师兄为了一个师姐反目成仇,弄得乌烟瘴气,被整个江湖看笑话。掌门一气之下,立下规矩,不再容留女弟子,也从此不收女弟子,我只好被迫离开。”
“女弟子?”晏七一头雾水的盯着她,“你不是男的么?”
周小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耳后摸了两下,又在眼角揉了几下,顷刻之间,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不仅仅是相貌不同,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晏七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晏听潮微微眯起眼眸,有意思。
小丫头的易容之术高明到他都没看出来的地步。
周小山看了看晏七的胡子,“假胡须失去血脉供养,日久便失去光泽,若想显得逼真,需经常用油润养。”
晏七愣了,他比晏听潮还小两岁,出门在外,为了显得老成,贴了假胡须。
晏听潮眯起眼睛笑了,“你这眼睛挺毒的啊。”
“过奖。”
“李美娘不知道你是个丫头?”
“别人都有去处,只有我无家可归,四处流浪,这易容术是无意之间跟一位江湖高人学的,没人识破过。”
晏听潮笑笑:“你倒不谦虚。”
周小山看着他,“天目阁阁主的慧眼都未能识破,我想江湖上更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我的易容术。”
晏听潮微微一怔,再次笑了,“你是说,我是天目阁的阁主?”
“昨天我去长春客栈,见到公子的袜子,上绣一只金眼,那是天目阁的标志。我在仙剑宗时,听说天目阁的阁主,为人豪爽,一掷千金,麾下卧虎藏龙,招揽了无数高人异士,人称晏孟尝。
晏七来过泉城很多次,我从未见过他穿那样的袜子,所以我猜只有天目阁的主人才能穿。公子姓晏,又是晏七的主人,公子应该就是天目阁的阁主吧。”
“你猜对了一半。”晏听潮道:“我的确是天目阁的主人,但我不是晏孟尝。”
“不管阁主是不是晏孟尝,总归是天目阁的阁主,听说天目阁最擅长寻人。所以我想把香雪膏的方子献给阁主,求阁主帮我寻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战傀。”
晏七愣道:“战傀?”
周小山点头,一脸期待的问晏听潮,“阁主应该知道战傀吧。”
晏听潮傲慢的笑了,“天底下还没有天目阁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