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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8月2日,巴黎下了一场小雨。8月3日,雨后的天空十分晴朗。位于巴黎第三区的剑鱼游泳俱乐部的游泳场里挤满了人,都是各国领队以及来看热闹的观众。
小贩们在法国本地观众之中穿梭,高喊着‘苏打水’,‘甘草糖’。也有些博彩的拿着本本和彩票询问观众要不要试试手气。
陈韶已经做了一轮热身,把大毛巾裹在身上来抵挡烈日曝晒。柏林与巴黎的距离放到华夏也就是往来于两个省会而已,和靠北的德国相比,法国的夏天明显热了许多。或许是这样的气候,法国人的表现与德国人也大不相同。
等了没多久,裁判招呼选手们下水准备比赛。看台上立刻热闹起来,就听到有法国人对着选手们大喊:“沉下去吧!华夏佬!”周围的法国观众中随即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
虽然能听懂,陈韶就当听不懂。毕竟到法国之前就知道法国人对华夏的莫名恨意,这股恨意让陈韶觉得很可笑。
30年前的1870年,法国在普法战争中战败。割地赔款,受尽了羞辱。
1870年对华夏也是一个极为耻辱的年份。华夏在南海战争中失败了,不得不签署《圣彼得堡条约》。
北方趁火打劫的俄国被当今圣上率军击败,内乱方止,精疲力竭的大周却不得不放弃被英法联军攻克的东印度羁縻州。承认了英国在苏门答腊与中南半岛南端的控制权,甚至丢失了对南海南部诸国的控制权。在印度洋,大周承诺不在藩国缅甸建立军事基地,尤其是承诺不建设海军基地。
法国人则是惨胜加惨败,在南海战争中损失重大,在普法战争中一败涂地。
陈韶觉得法国佬应该恨德国,也该仇恨在普法战争中没有加入法国一方的英国佬。然而法国人貌似并没有反思对英关系,反倒把华夏当成法国的大敌。位列德国之后。
这真是莫名其妙。
法国人粗野的叫嚷不仅没有影响到陈韶的心情,反倒让陈韶沉下心来。这次要赢,一定要赢。
在看台上的大周奥运会游泳项目领队见陈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些放下了心。再看其他决赛选手,每个游泳运动员都有结实的背阔肌和斜方肌,没什么明显差距。不过其他各国选手的胸口和大腿上,黑乎乎黄橙橙的浓密体毛十分显眼。华夏选手陈韶身上干干净净,有种水猴子里面混进一条白海豚的视觉反差。
八名选手跃入游泳池内,开始游动试水。领队看了看记录本,进入决赛的是华夏、英国、法国、美国、德国、奥匈帝国、俄国,意大利这八国选手。
陈韶,你要赢啊!领队心中期待着。
裁判高高举起发令枪,游泳选手们完成了热身准备,回到起点,手搭在游泳池边上。观众们都站起身,期待着即将开始的二百米游泳决赛。
呯!发令枪响了!
选手们用力蹬了游泳池的池壁,借助反作用力启动起来。观众们的加油声随即响起。大多数自然是法语,英语的加油声仅次之。德语的也能听到点动静。其他语言就微不足道。
不过这对于游泳选手其实没啥意义,入水之后脑袋大部分在水中,对外界的声音并不敏感。
大周的游泳项目领队目不转睛的盯着赛道里的选手,就见水花飞溅,手臂挥动。八个赛道里,陈韶激起的水花最小。作为金州海军学院出身的军人,领队心中又是感叹又有点失落。一个保定陆军学院的学员力压一众海军选手获得了200米项目资格。不是没理由的。
水是没办法控制的,人在水里只能尽量控制自己。陈韶的每一个动作无疑切合了这个要点,双腿的打水,手臂的入水、划水、出水。根据划水节奏来转头露出一点点口鼻进行呼吸。整套动作配合下来,陈韶以远超其他对手的效率利用反作用力破水向前。
前50米就已经出现了差距。陈韶领先了半身位。紧跟在后面的法国选手比美国选手领先了半个身位。
到了100米,游回出发点的时候,陈韶已经领先了一个身位。各国选手之间明显出现了速度的差距。有些选手的速度已经下降,陈韶则以大大不同于其他选手的发力姿势与均衡速度继续领先。
法语的呐喊声更激烈起来,法国选手仿佛听到了声音,在100米到150米的这个阶段加快了速度,把自己与陈韶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足一个身位。
游泳池里水花飞溅,手臂挥动,所有选手都在奋力前进。到了160米,法国选手速度终于加不上去。
众观众席上发出了一阵叹息声。来看比赛的都是喜欢游泳的法国人,即便再支持法国选手,他们也明白大势已去。
令法国观众没想到的是,紧跟在法国选手后面的美国选手竟然在冲刺阶段加快了速度,就在最后5米的距离内超过了法国选手,一举以第二的名次触及了终点线。
叹息声更响,不少人失望的将手中的彩票抛向空中。博彩虽然不是奥运会的内容,博彩业在欧洲却是合法的。赛马可以赌,拳击可以赌,赛艇可以赌。经营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赛人这么好的机会。
这些飞扬的纸片在大周领队眼中仿佛是一阵庆祝的纸片雨。赢了!华夏选手赢了!领队与华夏代表队的成员一起欢呼起来。和华夏代表队成员一起欢呼的还有极少几名外国观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彩票,向爬上岸的陈韶欢呼致意。看得出,他们靠华夏选手陈韶赚了一笔。
陈韶爬上池岸,向着看台上的华夏代表队成员挥手致意。赢了!为中华赢了!尤其是赢过了这群欧洲佬!
享受着同胞们的欢呼,陈韶的心仿佛插上了翅膀,如释重负。获得了这枚金牌之后,以后游泳就只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消遣,再不是要向母亲有所交代的重担。
绕场半圈,陈韶走向出发点。已经没有换衣服的时间,只要完成接下来领奖流程,这件持续了十余年的重担就可以完全放下。在游泳池边的长椅上坐下,平复呼吸间,就见好几个穿着西服的家伙直奔裁判,围着裁判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过了一阵,裁判把领队们叫到一起。陈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大周领队越来越不快甚至是愤怒的神色中,感觉事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