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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洵语声冷淡:“还有几句话, 方才没来得及跟蓉王殿下说,御书馆书墨之地,本该习礼知仪、明德修身, 先生也一直教导要尊师重道、和睦友朋, 这些道理我不是没听没记,所以我从不主动挑事,但是旁人不长眼, 自己撞过来给我解闷, 我也却之不恭。”
“齐不殆, 你我之间旧时恩怨, 到如今可是有十年了?我好像一直没从你这讨回来什么, 想想看明年这时候我已然及冠,成了个需要懂事的大人, 也就还剩一年的日子允许我‘不懂事’,恰好这次天时地利人和, 可别浪费了。”
“方才曲公子似乎很是仰仗蓉王殿下这位表兄,多年不曾交手,我是真想领教领教。不打脸,蓉王殿下意下如何?”
赤/裸裸的言语挑衅, 已经在暴怒边缘的齐琅意料之中地咽不下气,秦洵接住齐琅挥来的拳头, 心情突然好起来,他压近, 低声道:“多谢殿下赏脸了。”
随即他半点不含糊, 将齐琅手臂反剪,摁在一旁不知谁的桌案上:“我算算啊,你比我小两岁, 我这也是‘以大欺小’,不过对你吧,我可不会不好意思。”他提了声音,冷笑着,同样爆了粗口,“我他娘的想干什么?齐不殆,我他娘的早就想揍你了!”
借着这样一场闹剧,秦洵翻出那些陈年旧怨,新仇旧恨一并揉碎在与齐琅厮打的拳脚中。
齐琅身为皇子,一直在先生的教导下习练骑射武艺,照理说该比武艺不精的秦洵身手好得多,但秦洵身形比他高大,又混迹江湖六载,见过的江湖人士打斗花样多了去,较之出招一板一眼的齐琅,秦洵出手毫无章法,路子邪得叫人难捉摸。
总归二人各有各的优势,也各有各的不足,一时竟谁也没能占得上风,倒是把幼学室看了半天热闹的小孩子们吓得急急退了更远。
好在这两个最年长的没能交手太久,幼学室下一堂课的先生来了,小先生进门时被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来不及问清缘由,他琢磨自己惹不起这几尊大佛,忙让几个孩子赶紧去请季太傅来一趟,自己则靠过去尝试拉劝一二。
于是乎
,季老太傅将打架的七人带走喝茶,韩盛的几个狐朋狗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因为只在初始掺和掺和,又因为这回喝茶的人数实在太多,侥幸逃过一劫。
齐璟一踏进季太傅的屋子,入目就是闯祸的两方学生面对面排排站的光景。
他们是在下午最后一堂课前打的架,季太傅把七个不省心的学生带到自己住宿的屋里,先请来御书馆的医师给小兔崽子们看看伤,尤其是见了血的那两个。
收拾妥当后,季太傅对着七人以笼统训斥一通当作起头,再挨个儿针对着毛病训,训完又合起来一齐训,活像是口述了一篇结构严谨的书论,这才总结陈词姑且停息,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气,招来个平日在自己身边辅教的小先生问问时辰,已是今日下学,住宿的学生们都涌去食堂用晚膳了,其他学生也在收拾书物陆续回家。
这几个学生虽然都不住宿,但等到双方家里来人再调解一番,还不知拖到多晚才回家,肯定过了寻常的晚膳时辰,老太傅教训归教训,并不会用不给吃饭来体罚学生,于是手一挥叫他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再回来,今日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秦洵抬步就要走,没走几步却被季太傅叫住,老人家略一思索,干脆叫宫人把他们七人按打架的两方立场分去院落里的两间房,端些饭菜来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吃,省得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兔崽子们前脚离了自己的看管,后脚一个话不投机,在食堂里掀桌砸椅摔盘碎碗地再度打起来,那事情可就越闹越大条。
季太傅自认一把老骨头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去吃饭的路上,秦泓把自己那颗掉落的门牙扔进了院子里的秽筐,秦洵好奇,说是看他这样好生用手绢包起来,还以为他会想留做纪念。
秦泓轻声叹气:“纪念第一回跟人打架被打掉门牙吗?本就是想扔的,只是不想随手扔在学室里,当时借商儿手绢包起来是怕弄脏他的手,我自己今日出门没带手绢在身上。”
秦洵知道长兄今日在御书馆,长学室下午并非由燕少傅授课,想来秦子长又是窝在人家燕少傅的温柔乡里一下午不出来。
前几日自己一时兴起,来少学室跟林燮他们唠嗑时教小少年们写情书勾搭姑娘,季太傅把闻讯赶来替自己赔罪的秦子长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痛心疾首地斥他秦子长京城风雅名士,居然由着自己弟弟肆意把风月之思带到读书地方,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关心家里孩子的作为。
那时秦淮斟酌词句对太傅保持着极大敬意,季太傅数落,他也只能挨训,却在事后毫不含糊地将秦洵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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