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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见忘川河里许久没动静,心都吓凝滞了,也不管危险,潜入忘川河里,一般的铁蛇不敢靠近他,但是,就如他自己所料的,总有几条疯的,纠缠了过来。
勾魂铁蛇缠住他的脖子,双手,使劲往下拖拽,判官忍不住敕了法术,杀了近身的几条蛇。
血腥散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坏大事了。
勾魂铁蛇对血腥和魂魄最是敏感的,尤其血腥,蛇的腥臭味在水里散开之后,一群勾魂铁蛇朝他游了过来。
黑不溜秋的蛇身泛着光泽,大规模的行动,简直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判官要脱身,就得大开杀戒。
但勾魂铁蛇是不得已不杀的。
正在犹豫之际,一只大手环抱了他的腰,一股力量带着他冲出水面。
但是,刚出水面没多高又开始往下掉,他于危急之中,施展灵力,反扣住那大手,把他带飞出去,直奔鬼门关而上。
带他出来的人就是东方境。
他都吓懵了。
落在鬼门关上的时候,全身忍不住颤抖,回想起方才恐怖的一幕,真是此生都不愿意再经历啊。
“阿境,你没事吧?”三哥忙过去,上下检查他有没有被铁蛇撕咬。
“没事!”东方境嘴唇颤抖着,抹了一脸的水,“那些蛇没咬我,就是围着我喷泡泡,太吓人了。”
太可怕了。
朴丞相见他无恙,一颗心也落地了,“喷泡泡有什么吓人的?咬才吓人吧。”
“几千条蛇一起对你喷泡泡,你不觉得吓人?而且,蛇为什么会喷泡泡?”东方境可没见过水里的蛇,更没见过蛇会喷泡泡,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还真是挺触目惊心的。
判官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听得他们的对话诧异地抬起了头,“铁蛇对你喷泡泡?”
“对啊!”
“有什么玄机吗?”朴丞相问他。
“那不是泡泡,那是他们吞噬的零碎的魂魄,它们是在……献祭?”判官侧头,觉得不大可能的,因为勾魂铁蛇还不曾对任何上神献祭过。
他就算是鹰殿下,就算以前修习黑暗玄力,铁蛇也不至于对他献祭啊?
再说,他现在还没元神归位,还只是一个凡人,顶多算是有元珠在体内。
判官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深思无用,还是赶紧带他们去见那芳侍女吧,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回头龙小九下来大闹地府。
龙女都有闹地府的癖好。
稍作休息,判官便马上带着他们下了第四层地狱。
芳侍女就是在第四层地狱孽镜地狱受苦。
孽镜地狱是专门关押那些在阳间犯罪却不说实情的人,多是关闭那些企图蒙混过关的人,但是芳侍女这种情节也可以关闭在此。
幽闭地狱里到处都是镜子,把他们生前所做的事情不断地重播,和其他地狱相比,这孽镜地狱不用受皮肉之苦,但是,也绝对不好受。
因为,他们要日夜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是恶是愚蠢,都无所遁逃,是心理上的折磨。
东方境见到芳侍女的时候,她蜷缩在角落里,整个幽闭的室内都在不断映出她教彤妃邪术和为彤妃顶罪的画面,连声音都有。
她所坐的位置,也有播映,不管她的眼睛看向何处,只要是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而她的耳朵只要没有聋,也能听到声音。
她双眼在流血,仿佛瞎了一样,脸上的斑块显得尤其的明显。
“她瞎了?”东方境问判官。
“没瞎,瞎不了,不管她如何折腾,都是无用功的,除非刑满,否则她用任何的方式都逃避不了。”判官淡淡地道。
“鬼也会流血啊?”东方境道。
“只不过是她鬼力所至,她的鬼力如今就只能用来做这些障眼法了。”
仿佛是听到了别的声音,芳侍女看了过来,终于看到了除画面之外的其他人或者鬼,她大喜,连爬带滚地过来,嘴里叨叨着:“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放我,快放我啊……”
判官撤去影像,让她可以和东方境说话,但是,她是不可以离开这里的。
“你就是伺候姜氏的芳侍女?”东方境打量着她,问道。
“我是,我是!”芳侍女趴在地上,抬起披头散发,眼底的血污一下子就没了,可见确实是自己用鬼力控制的。
或许是镜面一下子撤去,她还不习惯这种宁静,侧着头四处看了一下,面容说不出是疯狂还是倏然平静的苍白。
给人一种从崩溃中回过气来的感觉。
她仰起头看着东方境,不知道来人是谁,总之能让她得到片刻的安宁,她都将视为恩人。
"来跟你打听一个人,对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东方境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没了血液之后,就多了一分黄褐。
是长期观看那些画面所致的。
“你说,是谁,是谁?”芳侍女喘着气,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享受着片刻宁静。
“高湘琦!”东方境嘴里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来。
芳侍女愣了一下,眼底顿时充满了恨意。
这反应倒是让东方境有些意外,毕竟她是心甘情愿地为高湘琦顶罪的。
死后的结果,她也应该能预料到,因为她自己就是练习邪术的,该熟知这些。
“她就是一个恶魔,”芳侍女缓缓地爬了起来,眼底的恨意慢慢加深,咬牙切齿地道:“她辜负了所有对她好的人,她不是人,她就是恶魔。”
“怎么说?”东方境如今的心态反而平静了许多,见过最恶心的,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惊讶了,“你不是心甘情愿为她顶罪的吗?既是自愿,怨不得人。”
芳侍女笑了起来,这笑容都是愤怒的,“是啊,是自愿的,可若不顶罪,死的就是姨娘,但我除了顶罪,还可以供出她来,虽然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但总能叫国公府的人对她多几分戒心,她就不能再装可怜。”
“那你为何选择了顶罪?”朴丞相问道。
芳侍女双手趴在墙上,站直了身子,眼底开始流出血样的水,恨得牙痒痒,“因为,她答应过我,我若被打死,收下我的魂魄,不让地府拘去,然后找我师父为我借尸还魂,她答应了,但没有做。”
她仰天长笑,近乎歇斯底里,“她没有做啊,我护她这么多次,她表面尊我为师,却害了我啊,可怕吗?那才是几岁的孩子啊,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连我都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