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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时旺想了好一阵,才摇摇头,“这个……他们肯定打不下去。能打的都打完了。”
“要是两边一个劲的对骂,你觉得能骂多久?”
“那就得对骂好久。骂一两天也有。”
“咱们见到清军靠近就用炮轰,和对骂一样。真的让清军死了几千人,他们眼看打不下去,就会想别的办法。”
这边话音未落,已经有侦查员跑来禀报,“参谋长,一支清军绕过山路,想绕到咱们背后。”
“放他们进来。刘团长,你带兵在山区堵住他们歼灭。”
刘时旺带着嘲笑的语气问道:“这不对骂了?”
雷虎虽然有点讪讪的,却努力爽快的说道:“送到嘴里的肉,怎能不吃!”
等刘时旺率军而去,雷虎想到了钱清。自己这边好歹有临沂这么坚固的城市可以把守,钱清深陷清军重围之中,才是无比危险的事情。
钱清此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危险。她站在运河边,看着面前呈现灰绿的河水上轻微起伏的浮桥。
收集起运河上的木船,钉上铁环,用大铁链串起来。再铺上木板,就是一条很方便的浮桥。几段浮桥上的木板让钱清感觉有些醒目。有红色有黑色。和其他没有上色的木板颇不相同。
负责架桥的工兵营长注意到钱清的目光,有些尴尬的说道:“附近有家大户,家里有寿木,看着不错。”
钱清扑哧一笑,随即大声说道:“的确不错。升棺发财,是好事。”
也不管工兵营长有没有听出谐音的意思,就指着运河说道:“那边也处置一下……”
天色黑了,鄂尔泰与岳钟琪没有去休息。鄂尔泰看着准备好的火船,对岳钟琪赞道:“岳兄这法子真妙。火船烧了贼军的浮桥,正好能令他们收尾难顾。正好各个击破。”
岳钟琪却没有这么乐观,“只愿上天眷顾,能一举击破才好。”
鄂尔泰却很有信心的样子,“不过是些贼军,能造浮桥已经算是厉害。那霍崇又没来,更是不用怕。”
听鄂尔泰说的都是他所期待的结果,岳钟琪反倒觉得有些不安。毕竟汉军这么做等于是切断了运河漕运。若是这么几天倒也罢了,若是汉军在这里堵几个月,是真要出事的。
漕粮被称之为“天庾正供”,朝廷向江苏、浙江、江西、安徽、湖南、湖北、河南、山东八省征收漕粮,额定400万石。除去改征折色及截留他用的部分,实际征收一般在300万石左右。漕粮是宫廷及王公百官、京师八旗兵丁的主要食粮来源,因而漕粮的征、运受到清政府的高度重视。
江、浙、皖、赣、湘、鄂六省所征漕粮为征米,是漕粮的主要部分,作为八旗旗人兵丁饷米和王公百官的俸米。其中22万石为糯米,又称白粮,从江苏省的苏州、松江、常州三府与太仓州,以及浙江省的嘉兴、湖州二府征收,供应内务府、光禄寺,也作为宫廷和紫禁城兵丁、内监与王公官员俸米等。
小麦主要征于河南,供内务府宫廷之用。豆(黑豆)征于山东、河南二省,作为京师官兵畜养马、驼的饲料。
每年这大批漕粮,都是由水路,主要是大运河北运至通州,在通州卸船以后,将其中一部分运往京师,分仓储存。其中输送京师粮仓的部分,称为“正兑米”,供八旗兵丁饷米;留储通州仓的部分,称为“改兑米”,是供王公百官的俸米。王公百官的俸米,须自行前往通州领取。以上几项,以入京仓的八旗甲兵之米粮数额最大,每年约240万石。
此时乃是四月,上一批粮食已经运完。漕运粮食来自江、浙、皖、赣、湘、鄂六省,汉军堵住了济宁的运河,若是让运河无法通航几个月,今年京城就别指望得到粮食供应。
除了粮食供应,各种南方商品以及银子,也都得走运河运输。京城若是无粮无钱,即便谈不上饿死,起码也会非常难过。
之所以采取火攻这么不靠谱的手段,其实也是岳钟琪知道,一旦京城知道了这局面,定然会勒令鄂尔泰与岳钟琪拼死歼灭贼军,恢复运河运输。那时候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火船静静出动了,看着小船队在黑暗中越走越远,距离汉军第一道防线越来越近,岳钟琪忍不住屏住呼吸。估算着得多久之后,火船小队能通过汉军最外的关卡。
正盘算见,远远就听到水面上传来动静。再过一阵,动静越来越大。岳钟琪知道事情不对,赶紧让手下戒备。过了好一阵,有两艘小船急匆匆划了回来。
船上的人见到岳钟琪就连忙禀报,“大人,不知怎的,前面的船被什么拦住,都翻了!”
又过一阵,有些人跑了回来。经岳钟琪手下盘问,乃是最前面小船上的人。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汉军竟在水里放了铁链。铁链上还连了铁蒺藜。船只过去之后就被铁锁挡住,落水的人又被铁蒺藜割伤,勾住。根本别说去烧了浮桥。连靠近浮桥都办不到。
岳钟琪听得失望,却莫名有些安心。至少现在能确定之前选择避战没错,虽然不知道对面的将令是什么人,至少如岳钟琪所料,也是一名果断细致的将令。做事相当周全。
鄂尔泰却叹口气,岳钟琪知道鄂尔泰的失望,只能劝道:“总督大人,咱们给朝廷写奏折吧。”
运河被切断的消息以六百里快马的速度送到了京城。连最努力镇定的老十三都维持不住心情,难得的骂人了。反倒是老十四,一脸的愤怒,却不吭声。
弘昼看着有些失态的十三叔,心中很是讶异。安抚十三叔几句,弘昼目光落到曾经试图和自己争夺皇位的十四叔身上。
自己的老爹提起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没啥好话,都是各种嘲讽。最正面的评价大概就是‘没脑子’。至于十三叔‘不是坚毅之辈’的评价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总之,在这群成年人无可奈何之际,年轻的弘昼反倒承担起劝说的责任,“此时还不到漕运之时,只要击破贼军,还不耽误。”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各省漕粮的征兑截至限期为每年十一月,届时,各监兑官须坐守码头,验明米色,将各船米数兑足,面交押运官。漕船起运日期,各省不同,根据路程远近而定,南方六省的漕粮称为“南粮”,南粮定有运过淮安的时间期限,称为“过淮之限”。
因为漕运的效率就这么糟糕,此时正好去年的漕运已经抵达。至少半年后才会出现问题。
老十四听到这话,才开口说道:“皇上,此次贼军敢在济宁与官军决战,定然有恃无恐。臣以为,不可过分催促鄂尔泰。那鄂尔泰备受先帝恩宠,他弟弟又被霍崇所杀,必须得信他才好。”
弘昼见十四叔这么讲,索性问道:“岳钟琪呢?”
不等老十四说话,老十三叹道:“漕运的钱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