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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谢长燕从屋梁上轻轻飘落。 她的双脚并未落地,悬浮半尺在空,舔着右手拇指,看向阳九的眸中尽是渴望。 “你这恶灵,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阳九被看得浑身发毛。 谢长燕格格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般俊俏的缝尸人呢。”
就因为我长得俊俏,所以在缝尸的时候你才没捣乱? 那此前被你弄死的那些缝尸人,只因长得太丑了? 阳九打算好好跟谢长燕说道说道,以貌取人,害人害己。 “阳九爷,你现在在我们的群体中,名气可是大得很呀。”
谢长燕不再开玩笑,想跟阳九好好聊聊。 你们的群体? 恶灵圈子? 阳九抱拳笑道:“过奖过奖。”
“若非如此,我岂会让你碰我?”
谢长燕在说“碰”字时,所用的那个调调,又酥又麻,杀伤力着实恐怖。 阳九亮出一张拘鬼符,道:“能好好说话不?”
看到拘鬼符,谢长燕脸色大变,迅疾飘退,一屁股坐在棺材上,委屈地道:“九爷,别这样嘛,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呆在黑暗里,有多寂寞。”
你们不是有个圈子吗,就不能在里面处处对象? 阳九可没空跟一个恶灵聊天,不耐烦地道:“有事说事,别瞎扯淡,影响我缝尸。”
“听说九爷要去镇尸司参加缝尸会了?”
谢长燕感觉阳九是真的失去了耐心,不再逗乐子。 这你都知道了? 阳九压下心头震惊,平静地道:“不错。”
“我想劝九爷别去。”
谢长燕从棺材上下来,这回双脚落地,几步便走到了阳九的面前。 阳九笑问道:“为何?”
不管从事哪一行,不都在追求行业最佳? 魏忠贤可是说过,镇尸司里的缝尸人,那是相当厉害。 “镇尸司里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所做的事,有违天地法则,必遭天谴。”
谢长燕说得正气凛然。 然而当阳九询问具体情况,谢长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知道镇尸司要么拿尸体做试验,要么在拿灵魂做试验,邪恶得很。 既然谢长燕这么说来,将来跟镇尸司打交道的时候,更得多留几个心眼。 “谢女侠,你也是违背天地法则的存在,还是尽快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阳九说着便开门离去。 谢长燕笑靥如花,又将拇指塞进嘴里,轻轻吸吮。 她之所以没阻扰阳九缝尸,并非因阳九长得俊俏,而是孔加喜魂飞魄散着实吓坏了她。 一个缝尸人,竟然也有让他们魂飞魄散的实力,感觉甚至比镇尸司的那些家伙更加强大,这谁不怕? 黄字七号房。 阳九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棺材上,神情忧伤。 “阳九爷,我等你很久了。”
那男人抬起头。 阳九关上门,笑问道:“莫非你也放弃反抗了?”
“我想得到解脱,就像孔加喜那样。”
那男人说着从棺材上下来,双手扶着脑袋,生怕脑袋会掉下来。 棺中他的尸体身首分离。 孔加喜? 阳九这才明白,他将不听劝的孔加喜彻底灭掉,当是将这些不听话的恶灵给吓坏了。 这就是震慑。 一次震慑,省事不少。 阳九点上香,缝尸的时候,那男人也凑过来,看得很认真。 “阳九爷,你这针脚真是漂亮。”
那男人由衷赞美。 阳九很快就将男人的脑袋缝上去,轻笑道:“你看,只要不反抗,很快就能让你恢复正常。”
那男人点点头,现在心里也很后悔,那些想要给他缝尸的缝尸人是无辜的,他为何要迁怒于他们呢? 他是受害者,那些缝尸人更加无辜啊。 《生死簿》现。 男人叫田二毛,乃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他的身体很健壮,干起农活来,一个顶俩。 被他精心照料的田地里,庄稼长势很好,每年的收成也很不错。 而且,他很喜欢帮助别人。 村子里谁家有点事,他都会主动去帮忙。 名声传开,登门的媒婆非常多。 不是谁都能嫁给权贵子弟,更多穷苦人家的姑娘,最终还是会嫁给穷苦人家的汉子。 田二毛并不挑,在这事上,全听娘的安排。 毕竟他爹死得早,是娘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 好在亲娘的眼光还算不错,给他挑的媳妇虽不算漂亮,却是贤惠温柔,绝对是过日子的好女人。 婚后一年多,媳妇给他生了个可人的闺女。 田二毛更加卖力干活,农闲的时候就到镇上打打零工,日子越过越好。 但亲娘却在这时病倒了,尽管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向左邻右舍借了不少钱,可亲娘最终还是走了。 从悲痛中走出来后,田二毛变得沉默寡言,干活也没以前勤快。 关键是欠人的钱,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还上。 此前积攒的好名声,没多久就被败光。 曾经亲如一家的乡邻,看到他都会伸出手,还钱。 哪怕日子再艰难,其妻都毫无怨言,边照看闺女,边养蚕织布挣钱养家。 当妻子也累倒后,田二毛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决定到县城去挣钱。 城里活多,只要肯干,收入很是不错。 口袋里的银子多起来后,田二毛的性子又慢慢回到了曾经,开始乐于助人。 灾难也因此很快降临。 这天晚上,他帮东家干完活,往租住的破房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他想也没想,便拔腿冲了过去,看到一个姑娘站在街头,急得大喊大叫。 一问才知道,有人抢走了她的钱袋子。 田二毛顺着姑娘所指的方向去追,可惜连强盗的影子都没看见。 当他回来时,一听没能夺回钱袋子,那姑娘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你这个强盗,跟我去见官。”
田二毛非常震惊,据理力争。 但那姑娘不依不饶,死活咬定田二毛就是强盗。 这罪名要是落了实,少说也得蹲好几年的大狱,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砍头。 想想家里的妻儿,田二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奋力挣脱那姑娘的手,就想逃离。 那姑娘被甩得脚下不稳,向后一头栽倒,脑袋重重撞在墙壁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已经跑远的田二毛,回头看了一眼,良心过意不去,又跑回去查看。 谁知那姑娘抓住田二毛的手,三两下就将衣服弄乱,嘴里高声喊道:“非礼啊,来人啊,非礼啊……” 好人难做啊。 田二毛怒不可遏,狠狠给了那姑娘一脚,再次挣脱。 这回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官差逮了个正着。 官差询问时,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说田二毛对她又是抢,又是奸,她不要活了。 罪行滔天,这还了得? 次日青天大老爷升堂开审,根本不听田二毛的辩解,直接坐实了罪名。 有那姑娘的指证,田二毛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青天大老爷一拍惊堂木,斩了。 行刑那天,田二毛跪在刑场上,围观的百姓将各种垃圾砸过来,骂声难听。 他好恨。 可是再恨,又能如何? 刽子手一刀下去,脑袋还不是骨碌碌滚了出去? 别说在这个世界,哪怕是阳九曾经生活的法治世界,这样的事,也不少。 盖好棺盖,阳九转身看向田二毛。 【缝尸八十四具,奖励宿主大还丹。】 田二毛双手摸摸脖子,又使劲甩甩脑袋,缝得真结实。 脑袋回来的感觉这般爽,此前究竟是因何要伤害无辜的缝尸人呢? 阳九洗把手,问道:“莫非你也不想去阴间?”
“我对这个世界已无留恋,就是想知道妻女如今过得如何。”
田二毛起初会留在人间,靠的是对那姑娘的恨,但到后来,剩下的全是对妻女的思念。 他总是担心妻女会没饭吃,会被人欺负,会…… 阳九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们。”
前提是她们还呆在原来的村子。 毕竟他们家背负着村里人的债务,毫无办法还债后,她们会选择逃离。 “九爷,你就是我亲爷。”
田二毛想给阳九一个拥抱,却是直接从阳九的身上穿了过去。 冷气飕飕。 阳九冷声道:“再敢这样,我让你……” “不敢了,不敢了。”
田二毛赶紧嬉皮笑脸地道歉,生怕惹恼阳九,阳九就不带他去看妻女。 田二毛所在的村子,距长安有二十里。 阳九本想借马,但想到自己的骑术,只得作罢。 得到那么多的奖励,这系统也不知道奖个骑术? 好在二十里的路,对现在的阳九来说不算太远,展开轻功,耗时并不多,就已到达。 再度看到熟悉的村子,田二毛眸中噙泪。 进入村子,来到记忆中的家门。 破旧的院落里长满了杂草。 唯一一间能睡人的屋子,黑漆漆的。 阳九站在院门外,高声喊了田二毛闺女的名字。 声音以内力发出,透入屋子,格外洪亮。 田二毛的妻子顿时被吵醒,再次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还以为是田二毛回来了,赶紧披上衣服,匆匆出门。 开门后,看到的却是陌生的面孔。 “你你你……”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阳九伸指在她额头一点。 她正要逃走,却是看到了站在阳九身旁的田二毛。 刚才怎就没看到? 她眼含热泪,想要扑进田二毛的怀里,却是穿过田二毛的身子扑了个空。 用了很长时间,她才接受田二毛已死的事实。 这些年,她之所以能挺住,就是怀有希望。 有朝一日田二毛回来的时候会腰缠万贯,将这铜臭砸到左邻右舍的身上,一解此前所受的窝囊气。 要知道有好几个叔伯,都是多次跟她提出,让她用身体来还债。 要是真能还清债,她可能会同意。 不过她心如明镜,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未来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羞辱。 一次,两次,三次,乃至无数次,那些男人岂会满足? 宁可她们娘俩吃得差点,她也得慢慢攒钱还债。 为了闺女,她也不能沉沦,更不能倒下。 此刻看到的却是田二毛的鬼魂,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无尽的绝望将她拉进了恐怖的黑暗中。 她蹲到地上,失声痛哭。 这些年她从未哭过,可现在,真的忍不住。 田二毛想安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妻子这些年所吃的苦,他能想象,早知道他回来看看她们,只会给她们带来痛苦,他又何必回来呢? 绝望的女人哭了会儿,擦掉眼泪,起身道:“进屋看看吧。”
田二毛一言不发,到屋子里看着熟睡中的闺女。 当年离开家时,闺女不到两岁,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让她们母女继续呆在这村子里,早晚得出事,特别是闺女,亭亭玉立,水灵可人。 离开屋子,来到院中,田二毛说出心中的想法。 但妻子一口拒绝,原因很简单,债还没有还清。 阳九一抬手,摸出一个钱袋子,道:“虽然不多,但还债或许够了。”
“我不能收。”
田妻一口拒绝。 田二毛也觉得这银子不能收。 阳九只是个缝尸人,因吃不上饭才干这一行,又能挣到几个钱? 阳九微笑道:“嫂子,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好好考虑。”
想到孩子,田妻再次落泪。 “那我收下,还请恩公说个地址,这钱将来我会还上。”
田妻哽咽着说道。 阳九拍拍田二毛的肩膀,道:“你找了个好媳妇。”
田二毛当然知道,但可惜就因他太过好心,太爱多管闲事,才将好好的一个家搞成这样。 田妻接过钱袋子,挨家挨户将银子丢进去。 只欠一人的感觉,还是比欠万家要好得多。 然而真要离开这个村子,她又不知道该去哪。 “我在长安新开了一家饭馆,需要人手,嫂子若不嫌弃,可去帮忙。”
阳九被田妻的人品深深折服。 这样的人,绝对能成为好员工。 田妻眼含热泪,哽咽难语,不知该如何道谢。 阳九的人品,田二毛也信得过,看到妻女有更好的归宿,他的心结也已解开,再无牵挂。 跟妻子道别后,田二毛含泪离开,随风消散。 田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都回不过神。 《功德簿》却在此刻出现: 宿主帮田二毛了却遗愿,获得三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七百四十。 鸡鸣声响起。 天快亮了。 “我叫赵雪梅,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田妻躬身行礼。 阳九笑道:“恩公太难听了,叫我阳九就好。”
赵雪梅点点头,进屋去收拾东西。 里里外外看过,家徒四壁,又有什么值钱的物事需要携带? 就连她们母女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 赵雪梅将闺女田灵灵叫醒,说是要离开这里去长安城生活。 田灵灵年过十三,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走了一半左右,他们运气不错,碰到了一辆拉着柴火的马车。 到长安后,阳九先带她们到猫不理火锅店安顿下。 梅姨看到田灵灵,喜欢得紧。 甘思思随后带着她们买新衣。 若非猫不理火锅店真的是饭馆,赵雪梅都会觉得,她们母女是被拐到了青楼。 才这么想,她就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恩公岂会是那种人。 ……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狄公子大发雷霆。 在他身前,跪着经常跟随他的一群家丁。 阳九经常入东厂缝尸,出来后回缝尸铺的这段路,很适合搞夜袭。 昨晚这些家丁全都黑衣蒙面,埋伏在暗中。 阳九从东厂出来得倒是早,结果呢? 这群废物居然说让阳九给溜了? 还说什么风一样,光一般,真以为阳九是神啊? 要不是太过浪费力气,狄公子肯定会将这群蠢货暴揍一顿。 “公子别气,小的有个好主意。”
一个小厮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整治阳九的绝佳妙计。 狄公子喝口水,道:“讲。”
“那阳九不是开了家什么火锅店,听说生意很火爆,我们也去吃,然后往饭菜里丢几只虫子,砸了招牌……”那小厮笑得极度猥琐。 狄公子闻言哈哈一笑,赞道:“算你脑子灵光,丢虫子算啥,给本公子弄只死老鼠来,本公子要亲自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些小厮立即去办。 试想一下,在火锅里吃出一只死老鼠,让其余食客怎么想? 此事传开后,百姓们又会怎么想? 生意火爆的猫不理火锅店要凉凉了。 真痛快啊。 狄公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 此时此刻,阳九带着赵雪梅在熟悉火锅店的工作流程。 赵雪梅也想让女儿田灵灵跟着学,实在不行,就让田灵灵去刷碗。 阳九选择拒绝,像田灵灵这个年纪,就该上私塾。 尽管有点迟,好歹也能让她识字,懂得更多道理。 在火锅店呆了半个时辰,一夜未眠的阳九,困得眼睛发疼,必须得去睡一觉。 刚走出火锅店,就看到魏忠贤和狄居易联袂而来。 阳九微愣,急忙迎上去,行礼道:“参见督主,参加狄阁老。”
“小九,今天我和狄阁老是来吃饭的,无需多礼。”
魏忠贤道。 阳九打起精神,侧身让开,道:“这边请。”
他带二人来到二楼的雅座。 “阳大人,听说你推出的火锅非常美味,老夫嘴馋,就厚着脸皮让魏督主来请客喽。”
狄居易呵呵笑道。 询问之下,阳九给两人推荐了稍微清淡点的锅底。 谁知两人同时摇头,双双要变态辣。 没办法,那就安排。 “阳大人若是有空的话,不妨也坐下,正好我们随便聊聊。”
狄居易笑眯眯说道。 阳九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火锅端上来时,狄居易看到铁锅下还有一个火盆,盆火烧得很旺。 锅中的汤嗞嗞滚动,红灿灿,辣味呛人。 狄居易刚欲动筷,却看到狄公子带着几人也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笑,猫不理火锅店在长安太过火爆,爱子也慕名来尝,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