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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九进屋缝尸。 众人守在外面。 程梦梦的灵跟进屋子,看着自己散乱的白骨,问道:“这怎么缝?”
“放心,对缝尸人来说,并不难。”
阳九说着已是点上香。 阳九一伸手,从九蛇归洞里面取出冥纸,迅速扎了个纸人。 将纸人点活后,吩咐纸人躺到白骨上。 看着有点乱的骨头,竟是纷纷被纸人吸收,程梦梦吃惊得捂住嘴巴。 阳九笑道:“看吧,还是很好缝。”
“这就好了?”
程梦梦的脸上依然在流血。 阳九拿出神笔,唰唰几笔,将纸人的脸画成了程梦梦的脸。 程梦梦脸和衣服上的血迹全都消失了。 《生死簿》现,开始记录程梦梦的生平。 程梦梦生在一个富贾家,却因娘亲是妾,故而庶出的她,经常被欺负。 娘亲是个乐观的女人,总是笑着劝她,等她将来嫁人了,就能过上好日子。 大户人家的公子,又岂会看上一个庶女? 权衡之下,程梦梦选择到苏家当二房。 成亲后,苏家家主经常呆在她的房中过夜。 那一段日子,无疑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 哪怕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家主也不嫌弃她,依然将她当作掌心宝。 这天她像往常一起,洗漱后,前往佛堂礼佛。 经过院子时,看到一个下人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她走过去,关心地询问了几句,并让那个下人赶紧去找大夫包扎。 正是此事,让大房姐姐,也就是苏擎苍的亲娘给抓住大做文章。 眼睁睁看着那个下人被活活打死,程梦梦大受刺激,变得有些疯癫。 若非她多嘴,那个下人也就不用死了。 好在家主念及旧情,并不打算将她逐出家门。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还能重新回到家主的怀抱。 但苏擎苍的娘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苏擎苍的娘带着下人闯进她的房间,将她牢牢绑住,手拿短刀,就在她的脸和身上到处乱割。 程梦梦没有挺多久,就咽了气。 看过程梦梦的生平,便能知道程梦梦所说,的确都是实情。 苏擎苍的娘亲比蛇蝎还毒,却能生出苏擎苍这样的儿子,真是奇迹。 【缝尸一百二十具,奖励宿主菩萨心肠。】 这菩萨心肠是颗丹药,吃后不管多邪恶的人,都会变得犹如菩萨,博爱众生。 “我感觉到了,我能上路了。”
程梦梦神情激动。 阳九笑问道:“可要向苏大人道个别?”
程梦梦点点头。 这些年她并没有生出多少怨气,反而想通了,能够理解大房姐姐当年的举动。 当年都怪她太年轻,不该一直霸占着家主。 大房姐姐当时也还年轻,老是让她独守空房,又如何不寂寞不生恨呢? 阳九推门出来,道:“苏大人,尸体已经缝好。”
程梦梦跟在后面出来,血迹消失,又恢复了当年的美貌。 “小苍,二娘该走了。”
程梦梦笑着说道。 苏擎苍道:“二娘,当年的事,其实我……” “都过去了。”
程梦梦笑笑。 苏擎苍叹道:“是啊,都过去了。”
道过别,程梦梦便消散离去。 《功德簿》随后出现: 宿主帮程梦梦了却遗愿,获得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九百七十。 “阳大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还你的恩了。”
苏擎苍此话发自肺腑。 不管是苏茵茵,还是程梦梦,都是苏擎苍非常重要的亲人。 如今她们的灵魂能够毫无遗憾的离去,算是非常好的结果。 就算是将爱女许配给阳九,也无法报还此恩。 况且若阳九真愿意迎娶苏锦云,那也是如了苏锦云的心愿,又算哪门子的报恩? 阳九抱拳笑道:“苏大人客气了,我是缝尸人,缝尸本就是我的职责,无需言谢。”
苏擎苍请阳九等人到偏殿用茶,他则吩咐下人再去买一口上等的棺材,明天程梦梦跟苏茵茵一起发丧下葬。 来到偏殿,阳九笑看着算死仙,问道:“大仙,苏府的劫可是过去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算死仙也没料到,让苏府阴云密布的恶灵,竟是个善良的恶灵。 当然,他更没想到,阳九一个缝尸人,本事竟如此了得。 阳九敛起笑容,道:“不过我觉得苏府的劫难并未过去,可能才刚刚开始。”
算死仙掐指再算,脸色愈发阴沉。 正如阳九所说,冤魂已经安息,可这劫难,怎未消散? 难道苏府里还有别的冤魂? 阳九在意的是程梦梦的说法,有力量想要抓她。 这力量必定邪恶,却不知从何而来? 两人正谈论时,睡在一侧的冯豹总算清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冯豹摸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一时间没想起刚才经历的事。 阳九笑道:“冯大人被尸体吓晕了。”
这么一说,冯豹全想起来了。 作为镇尸司的缝尸人,居然会被尸体吓晕,说出去都没人信。 “冯大人安心,此事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阳九端着酒碗,隔空敬了冯豹一碗。 冯豹赶紧过来,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将酒碗放回到桌子上,连声道:“阳大人大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说完,冯豹便自行离去。 阳九又端起一碗酒,对算死仙说道:“大仙,你还真有点本事,不妨留在苏府,看看这府上是否还有别的邪恶力量。”
“我正是这么想的。”
苏擎苍决定留下算死仙,有备无患。 听到苏擎苍许诺会给大量金银,算死仙方才很不情愿的应承下来。 在苏府吃了会儿酒,阳九便告辞离开。 到外面被夜风一吹,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回到缝尸铺时,却见甘思思坐在门口,正闷闷地看着星星。 “九哥,你又去看苏锦云了?”
甘思思嘟着嘴,很是不满。 阳九就喜欢看甘思思吃醋的模样。 本就是个摄人心魂的小妖精,这吃醋生起气来,模样更加俏皮可爱。 将事情的经过一说,甘思思又张大嘴巴,很是同情苏锦云。 想不到苏府里,竟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如此? 相对而言,苏府还算是比较好的了。 甘思思进入缝尸铺,点燃蜡烛,仔细瞧着。 阳九靠在门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九哥,包子铺是我的家,缝尸铺是你的家,你又不是入赘,这洞房不该布置在这里吗?”
甘思思缓缓转身,红着脸看着阳九。 阳九笑道:“你不嫌晦气?”
缝尸铺是什么地方,正常人经过这里,都是在街道的另一侧走,只是从缝尸铺门口经过,都觉晦气。 “挺好的呀,这里有我们很多回忆,就这里了,你先睡吧,明天我就来收拾。”
甘思思等在门口,就是要跟阳九说这事。 如果在包子铺成亲,嘴欠的人肯定会嘲笑阳九。 阳九倒是无所谓,哪怕在无人的野外,照样能生娃不是? 甘思思不愧是江湖中人,百无禁忌。 次日等阳九睡醒后,甘思思就将买好的东西拿到了缝尸铺。 阳九坐在门口,边吃肉包子边看着甘思思忙碌。 甘思思的脸色有点差,干活的时候手脚明显不怎么麻利。 吃完包子,阳九走进屋子,抓住她的手。 脉象紊乱。 吃了两颗雪狼心,都无法治愈心疾? 像三爷所说,甘思思的天煞孤星命,就需要阳九的还魂借气命来镇压,方能彻底根治心疾。 只是这说法,阳九不怎么信,病了就得吃药,搞迷信要不得。 “重活我来吧。”
阳九什么都没说,帮着搬重物。 缝尸铺虽不大,但也不算小,就是东西的摆设乱七八糟。 稍微整理一下,就能腾出很大的空间。 甘思思这么做,只是想换一张稍微大点的床。 那冷榻实在太窄了,两个人要是长期挤在上面,不得双双腰椎间盘突出? 至于别的装饰,挂些红绸,贴些囍字,就行了。 看到床下面的三把铡子,甘思思也没多想,以为是原本就放在缝尸铺里的东西。 一些无用的杂物,比如破罐子、烂凳子等,全都丢弃。 要是阳九喜欢这些,大可以买新的。 不过在清理一侧的角落时,甘思思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居然装满了银子。 “九哥,你还知道偷偷藏钱?”
甘思思掩嘴窃笑。 阳九鄙夷地道:“我还需要藏私房钱?”
基本上都是些碎银子,最大的银锭,也就五两而已。 显然这是此前在九号缝尸铺呆过的缝尸人藏的钱。 那时候的缝尸人收入更低,能够攒下这些银子,着实不易。 人啊,能享受的时候就得享受,不能老是想着以后要怎样怎样,以后有时候会缺席。 “救命,救命啊……”门外突然有人在求救。 出门一看,只见一个黝黑的瘦弱汉子,边往这边跑边在喊,但在他身后,并没有人追他。 快到缝尸铺前时,他脚下一个趔趄,向前飞扑而出,翻滚着撞到石阶上。 但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翻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求九爷救救我媳妇,求九爷救救我孩子……” 一问才知道,这汉子的媳妇临盆,稳婆却说难产,问他保大保小。 关键是大小他都想保,实在不行,也就只能保大了。 这年头娶个媳妇是真不容易,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媳妇没了他可没钱再娶一个。 谁知稳婆咧嘴嘿嘿一笑,告诉他,保大保小是她随口说的,难产的话顶多只能保小。 这汉子当场就懵了。 还是他媳妇保持着一丝理智,让他赶紧去东厂缝尸铺请阳九爷。 他媳妇此前听说,隔壁街铁匠铺的媳妇去年也难产,正是阳九爷出手,保得母女平安。 他一路狂奔过来,累得几近虚脱,看到东厂的九号缝尸铺,跪地就求。 他不认识阳九爷,但从这个缝尸铺里出来的人,肯定就是阳九爷。 “带路吧。”
阳九知道情况紧急。 但看此人已经累得跑不回去,问清他家的地址后,阳九跳上对街的屋顶,迅疾消失。 那汉子气喘吁吁回到家时,邻居们都在向他道喜。 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阳九就在院子里喝茶,接受百姓们的称赞。 那汉子冲进屋子,看到儿子就躺在媳妇身旁,媳妇满脸慈爱地看着儿子。 “真、真没事啊?”
那汉子激动得直抹眼泪。 他媳妇脸色微变,怒道:“你是巴不得我有事,好再娶个小年轻?”
那汉子结结巴巴,半晌都没放个屁出来,看得一群大婶大妈都是笑弯了腰。 那汉子随后来到院子里,将家里最后的一点积蓄都拿出来,跪下就磕头谢恩。 长安城中,也有不少这样的穷苦人家。 但这汉子能娶到一个好媳妇,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阳九没有收下银子,笑道:“家里有了娃,处处得用钱,留着给嫂子多买些老母鸡,好好补补。”
那汉子哽咽难语。 阳九又拿出十两银子,塞到汉子手里,笑道:“这是给孩子的礼物。”
“恩公,这我可不能收……”十两银子实在太过沉重,那汉子枯瘦的双手无力承受。 阳九笑道:“十天后,我会来给嫂子拆线。”
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汉子跪在地上,泪下如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观世音菩萨也没这么好啊。 此事再次传开,让阳九在长安城的声名,又响亮了不少。 此前因妻子难产而死的人,得知后,悔恨交加。 若是不知道阳九能救人倒还好,关键是有一些人早就听说过铁匠铺媳妇的事,却觉得那都是谣传,不足为信。 同样的事,再次发生,真的还会是谣言吗? 傍晚苏擎苍派人来请阳九,阳九婉言谢绝,吃过梅姨煮的面后,直奔阎罗殿。 玄字三十八号房。 寒玉棺中躺着一个小女孩,看年龄不过八九岁,半边脑袋却被劈掉。 每次看到有孩子被残忍杀害,阳九的心情就会很糟糕。 “大哥哥,你也是来扎我吗?”
小女孩蜷缩在一侧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她的半边脑袋。 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吓人,她将脑袋对到另一半上,用手扶着。 阳九查看缝尸记录,有五个缝尸人因此尸而死,都是面带笑容,死得很安详。 阳九看向小女孩,皱眉问道:“你杀了五个缝尸人?”
“他们不是我杀的……”小女孩委屈地道。 那五个缝尸人都是笑着死的,莫非是中了含笑九泉散? 小女孩随后告诉阳九,她很害怕扎针,只要针刺进皮肉里,那种疼痛她受不了。 那些缝尸人要拿针扎她,她不同意,可无论她怎么喊,那些人都不搭理她。 没办法,她只能对着那些针线使劲吹,让针线滑出皮肉。 谁知到了最后,他们居然突然倒下断了气,脸上还挂着笑容。 小女孩所说的最后,正是香燃尽的时候。 如果察觉到无法缝尸,缝尸人要是跑了,香燃尽后,又会发生什么? 难不成缝尸人也会死亡? 真若如此,着实离奇。 阳九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笑道:“你看看你,脑袋掉下来了都要抱在怀里,不累吗?”
“不累,就是看东西怪怪的。”
小女孩答道。 阳九道:“但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大哥哥怕我?”
小女孩眨眨眼,脸上的裂隙有点宽,瘆人得很。 阳九做出夸张的表情,道:“怕,怕得要命。”
“可我怕疼……”小女孩很委屈。 阳九笑道:“相信我,只要你不去想,就一点都不疼。”
“那、那我试试。”
小女孩说着转过身去,面朝墙壁,双眸紧闭。 点上香,掀开棺盖,阳九便开始缝尸。 缝了几针后,他看到小女孩还在面壁颤抖,当即加快速度。 将尸体缝好后,《生死簿》随即出现,开始记录小女孩的生平。 小女孩叫公孙清云,家住点苍山下。 家里种着几亩地,爹平时也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很不错。 邻里都很和睦,谁家有点难事,家家户户都会去帮忙。 他们家种的地属于点苍派,每年都要上缴租子。 点苍派要的并不多,故而点苍山一带的百姓,就没有饿肚子的。 有点苍派罩着,朝廷的狗官也不敢过于压榨他们。 公孙清云一直都是开开心心,在爹娘的呵护下,和弟弟一起健康成长。 村子里的人都没料到,在点苍山下,居然会有山匪杀进村子。 那群山匪非常凶悍,将所有村民聚集到一起,然后才展开屠杀。 爹娘死死护着公孙清云和弟弟,但他们还是被匪徒拉走,被砍掉了脑袋。 弟弟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孙清云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只得死死护着弟弟。 “将东西交出来,就不会再死人。”
匪首非常高大,黑衣蒙面,声冷如冰。 剩下的村民们只知道哭泣,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群土匪想要什么。 “杀。”
匪首冷声下令。 村民们的惨嚎声,哀求声,哭泣声,公孙清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的脑袋被一刀劈掉半边后,竟然没有立即断气,疼痛将她淹没。 “搜,佛手定藏在某处。”
匪首再次下令,看到村民都倒在血泊中,也是揭掉了面巾。 点苍派掌门? 尽管年老了不少,但阳九还是认得出来,这匪首正是点苍派掌门。 本来嘛,若非点苍派放水,山匪怎可能杀到点苍山下屠村? 小女孩也在此刻咽了气。 那些村民到死都不知道,屠戮他们的人,竟然就是平日里给他们提供庇护的人。 点苍派掌门若是还活着,只怕会做更多的恶。 苏擎苍心头或许会有点想法。 阳九合上棺盖,看到公孙清云还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