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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擎苍看也没看那伙计,而是笑着对阳九说道:“想不到阳大人也来了。”
苏擎苍知道阳九医术高明,赛扁鹊没能看好苏锦云的怪病,阳九几副药下去,苏锦云很快就痊愈了,也恢复了小时候的活泼。 想不到阳九也承了赛扁鹊的恩,还是说阳九的医术是跟赛扁鹊学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在江湖中可是经常会发生。 “来是来了,没有请帖,进不去啊。”
阳九一脸无奈。 苏擎苍哈哈笑道:“走走走。”
“苏大人请。”
那伙计一脸懵逼。 他是新来的,并不认识阳九。 东厂的缝尸人阳九爷,如今在长安城,比苏擎苍的名气还要大。 尤其是在这酒仙楼,甚至都推出了阳九爷钟爱的美酒。 酒仙楼里,已经来了不少官员,正在闲聊吃茶。 没有人在吃酒,毕竟等宴席真正开始后,还得猛喝。 现在就开喝的话,恐怕还没等到开席,就先醉了。 苏擎苍跟众人打过招呼,和阳九一起来到楼上的雅座。 “这位是?”
入座后,苏擎苍看到郭七娘站在阳九身后,怀里抱着三个精致的小纸人。 郭七娘笑答道:“回苏大人,我叫郭七娘,是阳大人的徒弟。”
苏擎苍面露错愕,想不到阳九居然还有一个徒弟。 不过以阳九的缝尸水平,不收徒反而是浪费。 “坐吧,站那作甚?”
苏擎苍笑道。 看到阳九点头,郭七娘方才在阳九的身旁坐下。 过了会儿,诸葛正雄和狄居易同时到来。 苏擎苍将他们也招呼过来,这让郭七娘倍感有压力。 她只是东厂的八品缝尸人,真没资格坐在这里。 此后来到酒仙楼的人,不仅仅有朝廷官员,更有城中巨贾。 人这辈子,要么自己生病,要么家人生病,故而即便此前跟赛扁鹊没有瓜葛的人,今晚也来到了酒仙楼,就是想要跟赛扁鹊认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直到此刻,赛扁鹊还没有来,架子真是大得可以。 “想不到狄阁老都来了。”
阳九看到狄居易到来,起身行礼。 狄居易呵呵笑道:“早几年,老夫重病,若非遇到赛扁鹊,恐怕……” “那赛扁鹊还真是救了武夏江山。”
阳九轻笑。 狄居易推行的新政,被视作是拯救帝国的良药。 按照狄居易的预计,顶多再有三年,大魏帝国将会无比强大。 等将来武三月将江山还给李家时,即位后的太子李星江,手头的牌将会好得出奇。 几人闲聊时,楼下的人突然骚动起来,只因赛扁鹊从门口走了进来。 赛扁鹊的鬓角垂着几缕白丝,相貌堂堂,满面都是善良的笑容。 所有人站起来,纷纷迎过去,笑着跟赛扁鹊打招呼,甚至有不少人,将一叠叠银票往赛扁鹊手里赛,只求赛扁鹊这次来到长安,一定要到他们家来出诊。 阳九端着茶碗,笑看着这一幕,低声问道:“这年头神医这么吃香吗?”
“阳大人可是想改行?”
苏擎苍哈哈大笑。 以阳九的医术,若是当个坐堂大夫,不出半年,就能成为名动天下的神医。 “行医哪有缝尸有意思?”
阳九摇头。 众所周知,阳九对缝尸情有独钟。 赛扁鹊跟楼下的众人寒暄过后,慢步上楼。 众人全都起身,相互行礼寒暄。 在几个大官中,唯有阳九和郭七娘是陌生的面孔。 看到赛扁鹊面有疑色,阳九笑道:“神医并不认识我,但我跟神医,已经算是老朋友了。”
除了郭七娘,其余人都不明白阳九这话的意思。 赛扁鹊也不明白,却是没有多问,而是在一侧坐下。 酒楼的伙计开始上菜。 “赛神医这次来长安,打算待多久?”
狄居易笑呵呵地问道。、 赛扁鹊道:“过完年吧。”
“都快三个月了,这是长安百姓的福分。”
诸葛正雄也开口拍着马屁。 酒仙楼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色泽,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得脸蛋红扑扑的。 赛扁鹊心情极好,又将一碗酒喝下肚,笑道:“听说长安城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吃法很是新颖,改日我请客,请诸位大人去尝尝,虽说诸位大人早就尝过了,哈哈。”
“赛神医,你说的火锅店的幕后老板,正是阳大人。”
苏擎苍大笑。 赛扁鹊面露疑惑,想不到风靡长安城的猫不理火锅店,竟然是阳九开的。 据说有很多人想要模仿,却因做不出美味的火锅底料,无法赢得大众的认可。 阳九作为东厂的缝尸人,竟能做出火锅这种美食,就很离谱。 诸葛正雄笑道:“改天我们让阳大人请客便是。”
“请诸位大人吃顿火锅,自然可以,只是这赛神医嘛,恐怕没有这个口福了。”
阳九笑眯眯看着赛扁鹊。 赛扁鹊太会伪装了,在人前,他就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但却没人知道他其实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阳九的话,让众人都很纳闷。 感觉阳九跟赛扁鹊,好似有过节? 赛扁鹊脸上的笑容僵住,皱眉问道:“阳大人这是何意?”
阳九道:“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赛神医可能活不到我请客的那天。”
“阳大人,你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苏擎苍再也笑不出来。 阳九这是跟赛扁鹊有深仇大恨啊。 赛扁鹊反倒笑了,问道:“阳大人何以觉得,我会命不久矣?”
“我这次来,就是带了两个人,前来向赛神医讨命。”
阳九如实说道。 赛扁鹊呵呵笑道:“我赛扁鹊此生,救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我也束手无策,如果没救活的那些人的后人想找我的麻烦,我也无惧。”
“阳大人,赛神医只是神医,他又不是神仙,活死人药白骨这种事,肯定做不到。”
狄居易觉得阳九在这宴席上挑衅赛扁鹊,实非明智之举。 今晚来到这酒仙楼的达官显贵,其实都是想请赛扁鹊给家人瞧病。 得罪赛扁鹊,就是得罪全长安的权贵。 哪怕阳九真的有圣人撑腰,可若全天下的人都站出来想让阳九死,恐怕圣人也保不住啊。 赛扁鹊盛名在外,天下百姓都很敬重。 阳九好端端的挑衅赛扁鹊,在狄居易等人看来,阳九是吃饱了撑的。 如果阳九非得针对赛扁鹊,他们也没想好,接下来到底是该帮阳九,还是该帮赛扁鹊。 而若选择中立,实则是得罪了双方,更不划算。 不过苏擎苍心里很清楚,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阳九,论及医术的话,他认为阳九还在赛扁鹊之上。 这点从苏锦云的怪病就能看得出来。 “即便再过数千年,人类还是有很多绝症无法攻克,但只要医生尽全力救治了,我相信没人会责怪医生,但医生杀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阳九说着朝郭七娘使个眼色。 郭七娘将两个小纸人放到桌子上。 赛扁鹊心情糟糕,看到小纸人,哂笑道:“阳大人家里可是有白事?”
来吃个饭,居然还要带上纸火,恐怕不怎么吉利吧? “赛神医,这个是断情,这个是周香红。”
阳九双眸直视着赛扁鹊。 说出这两个名字,相信能让赛扁鹊想起一些往事。 被赛扁鹊残害的人,绝非这两个。 但对阳九来说,要杀赛扁鹊,有这两个受害者就足够了。 赛扁鹊不除,此后定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赛扁鹊内心惊骇,想不通阳九如何知晓这两个名字。 但凡被他杀害的人,他都有记下来,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翻看一下,感觉非常有趣。 翻看的次数多了,对那些名字也是耳熟能详。 不过赛扁鹊脸上倒是不起波澜,行走江湖多年,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搞得方寸大乱,那这些年就真是白活了。 “找我看过病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请恕我无法全部记下他们的名字。”
赛扁鹊的回答没有任何毛病。 阳九笑笑,转而看着左侧的小纸人问道:“周香红,你怎么看?”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刚出生的孩子……”小纸人一张嘴,传出的却是周香红的声音。 众人尽皆大惊。 “赛扁鹊,你还记得我吗?”
右侧的小纸人也传出了断情的声音。 对这两人的声音,赛扁鹊记得不是太清楚,然而此刻再次听到,还是能够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周香红就是那样,毕竟他只是帮她取出了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又将孩子杀了,仅此而已。 倒是断情,往后的日子里,他也曾多次回想起,味道真是不错。 关键是断情还是个尼姑,涉世未深,感觉超赞。 然而此刻不是回味过往的时候,不管阳九用了什么妖法,赛扁鹊都确定阳九这家伙是有备而来,恐怕不好对付。 再看狄居易等朝中要员,似乎都对阳九忌惮三分,想利用这些官员来对付阳九的想法,只怕更不现实。 赛扁鹊沉住气,笑道:“听闻江湖中有些能人异士,擅长腹语术。”
“腹语术?”
狄居易面露疑惑。 苏擎苍解释道:“就是不用嘴巴,而是用肚子说话。”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狄居易也算是开了眼界。 赛扁鹊说到腹语术时,目光却是看向了郭七娘。 会腹语的人,的确可以做到不用嘴巴说话,但也很难改变原来的声音。 既然这两个小纸人发出的都是女人的声音,赛扁鹊有理由怀疑,真正会腹语术的人就是郭七娘。 阳九倒是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腹语术的奖励,只是这种本事,用来泡妞或许会很拉风,平日里也派不上用场。 现在他的两个女人,一个倾国倾城美胜天仙,一个九五之尊风情万种,夫复何求啊。 仅凭言语,肯定无法逼赛扁鹊露出狐狸尾巴。 阳九也不着急,反正今晚他就打算只做这一件事,故而时间有的是,可慢慢来。 “诸位大人,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去休息,我们改日再聚。”
赛扁鹊突然站起身,抱拳朝众人道别。 阳九笑问道:“赛神医这就打算跑路了么?”
“阳大人非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赛扁鹊眉头紧皱,说实话,心头着实有点慌。 阳九道:“赛扁鹊,今晚你逃不掉的。”
“阳大人可有证据?”
赛扁鹊寒声问道。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阳九这么搞,只会激起民间对朝廷的怨恨。 阳九只是个小小的东厂缝尸人,当真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烛火不会伤害到你们,你们出来吧。”
阳九这话是对断情和周香红说的。 二女闻言没有任何的犹豫,双双从小纸人闪身而出,两个小纸人瞬间飞散,竟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赛扁鹊看不到灵魂,揶揄道:“阳大人,鬼呢?”
“她们就在你面前,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阳九一挥手。 下一瞬间,在场的众人全都能看到断情和周香红。 郭七娘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赛扁鹊大叫一声,踉跄后退,满脸惊惧。 他一直觉得阳九是想讹他,万没想到,断情和周香红居然真的在这里。 哪怕这是幻觉,也诡异得可怕。 这两个女人的相貌,他都快记不清了,陡然看到,所有的记忆喷涌而出。 淡定。 稳住。 赛扁鹊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慌。 现在他人在长安城,不是在乡野小镇,哪怕轻功再好,也很难逃得出去。 狄居易等人都是面露惊恐,生平头一回看到鬼,简直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什么必须全尸而葬,什么僵尸索命厉鬼勾魂,全都是扯淡。 只是这一切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已经变成了一种习俗,后人不得不遵从罢了。 在狄居易的新政推行计划中,最后一条就是要废除缝尸人制度。 朝廷花在缝尸上的银子,非常庞大,若将这些银子省出来,用来赈济灾民,绝对会少饿死不少人。 缝尸人制度若能废除,镇尸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突然看到两个女鬼,狄居易颇觉头疼,如此他后面的计划,恐怕会受阻。 镇尸司是朝廷设立的最神秘的一个衙门,除了镇尸司内部的人,旁人对镇尸司几乎一无所知。 哪怕狄居易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也从没深入了解过镇尸司。 只因先皇特意叮嘱过他,莫要去窥探镇尸司,他也很听话,始终照做。 赛扁鹊看似非常平静,笑道:“听闻江湖中有令人致幻的药物,阳大人对我等用这种药物,居心何在?”
“你这畜生,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周香红怒不可遏,飞身扑向赛扁鹊。 赛扁鹊脸色大变,下意识向后缩去。 周香红的鬼魂直接穿过了赛扁鹊的身躯。 这女鬼伤不了我? 赛扁鹊很快就发现了这点,既然周香红的鬼魂伤不了他,那他有什么好怕的? 想来断情的鬼魂也是如此,这还真是人鬼殊途。 即便这是幻觉,赛扁鹊也得感谢一下阳九。 要知道这些年,他也时常会做噩梦,梦见被他杀死的那些人,都来找他讨命。 梦醒后,他也犹豫过,可当良机出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杀人会上瘾。 这瘾无法戒除。 “赛扁鹊,现在你可以不说实话,可以嘴硬,等你到了诏狱,相信你会如实交代。”
阳九站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苏擎苍听得屁股一紧,阳九这是想将赛扁鹊关进诏狱? 其实,六扇门的大牢也很不错,赛扁鹊是平民,更该去六扇门大牢。 诏狱关押的主要是官员。 看到周香红没法伤害到赛扁鹊,断情放弃了尝试。 断情以为她不恨赛扁鹊,此次来见,也只是想听到赛扁鹊的忏悔,谁知赛扁鹊竟是毫无愧疚之心,这让她的心头萌生出了可怕的杀意。 作为出家人,本不该如此,可看着毫无悔改之心的赛扁鹊,杀意竟如潮水,无法阻止。 “阳大人,我们当真什么都做不了?”
断情低声询问。 阳九也没法回答,毕竟此前的那些恶人,看到冤魂时,基本上都被吓死了。 赛扁鹊倒好,一下子看到被他害死的两个冤魂,竟是心不跳,镇定如常。 这家伙,着实邪恶得可怕。 阳九道:“让我想想。”
周香红回到阳九身边,神情落寞。 只要想起她的孩子被赛扁鹊杀死的画面,她就恨不得用同样的方式杀了赛扁鹊,结果她连扇赛扁鹊一记耳光都做不到。 阳九拿出冥纸,来到旁侧,开始扎纸人。 这回他扎的纸人,尺寸跟断情和周香红一样,而且还给她们扎了纸刀。 只要她们附身在纸人上,就能暴揍赛扁鹊。 这样估摸也只能让二女泄泄愤,不过这就够了。 阳九的计划是将赛扁鹊擒住,然后定其罪名,最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天下人有权知道赛扁鹊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纸人很快就被扎好,阳九让断情和周香红附身上去,就能去对付赛扁鹊。 二女照做,果然能够挥动纸刀。 断情的武功不差,纸刀挥出,像模像样。 周香红只是个乡野村妇,只知道拿刀乱劈乱砍。 赛扁鹊的轻身功夫不错,却不擅长拳脚和刀剑。 断情手里的纸刀,不断落在赛扁鹊的身上,疼的赛扁鹊嗷嗷直叫。 楼下的人察觉到楼上的动静,都是抬头向上看,看到竟有两个纸人在持刀攻击赛扁鹊,都很懵逼。 苏擎苍和诸葛正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站在旁侧观战,并未出手相助赛扁鹊,或许他们只是在闹着玩。 “狄阁老,苏大人,诸葛大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被……”赛扁鹊避开断情手里的刀,急声吐槽,不料周香红一刀劈来,正中他的嘴巴。 纸刀竟也很锋利,这一下,直接割开了他的嘴巴两侧,鲜血如注。 苏擎苍等人都是看向阳九。 阳九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酒,脸上挂着笑容。 “阳大人,赛扁鹊名声在外,这样没有证据……”狄居易决定替赛扁鹊说几句好话。 他是想劝阳九别做得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赛扁鹊人在长安,他们可以慢慢调查,只要找到证据,随时都能将人拿下。 阳九道:“狄阁老,断情是心思单纯的出家人,却被赛扁鹊玷污,屈辱而死,而周香红当时难产,赛扁鹊说是能做剖腹产手术,却只取出了婴孩,然后又将婴孩杀了,只此两件事,就不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阳大人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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