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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心生向往,深知远不及魏赤侠,所以,便打算在巢湖修行,磨砺自己的剑道。”
令狐豪笑了笑,然后道,“‘龙井牙行’有个庭院,里面兵器甚多,不过在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庭院中的假山,其上有一句话,在下深以为然。”
“宝剑锋从磨砺出?”
“不错!”
令狐豪点了点头,“以往在门中修炼,在下多视贩夫走卒为凡人蝼蚁。毕竟,在下有飞天遁地之能,有水火不侵之妙,区区凡人,怎可同某相提并论?”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众多剑修顿时老脸一红,很是惭愧地别过头、低下头,又或者是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没办法,这种想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别说是他们这样的剑修,就算是世俗间会两手三脚猫功夫的莽夫,也多是心怀倨傲。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这个“杀心”,不是来自杀戮的愿望,而是强大的藐视。
令狐豪此刻戳破了诸多过往私欲,自然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似我‘洛水剑派’乃是玄门正宗,自有神剑传承,但到我这一代,弟子中多有视百姓为猪狗的心思。说来说去,便是我等‘超凡’,岂可为‘凡俗’所制约?”
一众剑修感觉令狐豪多少有点大病,一言一语都是往肺管子上戳,搞得人面红耳赤,好生羞愧。
“后来,某听说‘南芒剑宗’诸事,又查明了大巢州闹灾真相,这才视魏赤侠为神人。再看门中典籍,古时那些先辈事迹,犹如亲临当场。在那时,我便知晓,门中修行终有尽头,犹如闭门造车,最终难成大器。”
令狐豪缓缓地将背上的宽阔重剑取下,上面包裹着厚厚的麻布,轻轻一抖,露出了玄铁材质,看着极为古拙朴素。
扶剑轻抚,令狐豪笑着道:“若求长生,我辈门中苦修,智者天才也不过是鬼仙之流,三代以上的绝世天才,才能踏入地仙境界。如此,百年千载,与我而言,都是一样。”
这话不是狂言,而是一种事实。
跟长生比起来,活一百岁还是一千岁,没有区别。
所以,想要踏上大道,走普通的流程,没有希望。
在漫长的岁月面前,又没有意义。
唯有变。
甚至可以说,是回归。
令狐豪手指轻弹剑身:“在下有一种感觉,我辈剑道,不在山门之内,而在天下,在人间。”
此言一出,众剑修听懂的还是没听懂的,都是情不自禁亮剑,刹那间,剑光绰绰,寒气四溢。
只是,如此刀光剑影,却没有火并的杀气,反而另有气象升腾。
“龙井牙行”之中的牙郎们很是惊奇,他们虽然不修剑法,却从这群剑修的剑光中,感觉到了焕然一新的剑意。
“这六十三个剑客,当真瞧着不俗。”
一牙郎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婆子提着茶壶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呆坐傻站着,既然见了恁多行家里手,这远近山水里的害人精怪,还不紧着去降服除了?行里头见天的茶水见底,这哪一项哪一件是不开钱的?你们这些个坐井底没长几天见识的赔钱货,没了赤侠公,都吃烂泥去吧!呸!都干活——”
牙郎中的大档头顿时有些面子挂不住,呵斥道:“妇道人家,出来蹚什么浑水,回你的…”
那婆子上去就一巴掌,抽得大档头天旋地转,整个人跟陀螺儿也似,当场就现了形,露出了龙角龙尾巴,看得一群剑修目瞪口呆。
“瞧伱这三天不装就要死的骚样,还指着学个穷酸措大耍弄文章?你有甚么道德!你肚子里藏着锦绣?!人家剑仙寻的是剑心,踏的是剑道,干你这混不吝老糊涂的泥鳅何事?老娘啐你一脸狗屎!呸!干活——”
“哎、哎,娘子莫恼,我这就做事去。”
“哼!”
将茶壶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婆子叉着腰指着一群牙郎呵斥,“看什么看?!看就不用干活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四海龙王了是吗?没有大象公,屁都不是玩意儿,骂你们两声胖,还都一个个喘上大气了!”
年少的牙郎赶紧背起书包去了学堂,年长的则是一脸无辜,白白遭了一通骂,真是晦气。
剑修们也是暗暗心惊,知道这婆子是龙婆,可不知道却是个夜叉也似的龙婆。
管得恁严…呸,可不能这么说,当可赞一声“持家有道”。
剑修们心中也是忐忑小心,别看老龙婆一通骂,骂的都是井龙王,可不知怎地,多少自己也有点儿那意思。
于是乎,对这老龙婆非但不延误,反而恭敬有加。
原本“龙井牙行”之中,积压了不少降妖除魔的单子,多是附近恢复生产百姓的委托。
本地除妖人走的走、散的散,能接下这些委托的,往往都是结团自保的乡勇、健儿。
修行中人不是没有,但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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