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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人生是人生中常有的事。
人生越多坎坷，怀疑人生的时刻越是家常便饭。
但这不意味着每次都能想明白，遇到重大沉痛的打击，一旦想不明白，就是一蹶不振。
天残显然就进入了类似的状态，少顷，低声道：“你杀了我吧。”
萧辰说道：“我不杀你。”
天残回过头，绷带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与渴望。
疑惑的，自然是这人既然为了给被毒死的那家人复仇而来，又为何决定不杀他，虽然他没动手，但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不曾阻止，便是帮凶！
渴望的，则是预感到这句不杀的背后，可能藏着他迫切想要的答案。
“你的确该死，为虎作伥，但你也是国家投入了巨大精力的人，可以说是国家的宝贝。为了国家进步，你能牺牲小我，念在这点，我留下你的命。”
萧辰说道：“你在这个过程中犯过错，希望你能记起初心。”
……
初心。
绷带露出的那只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词，好似从未听过，好似倍受启发。
“你说得对！我原本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反倒是战友们死了太多，我自己活下来之后，我开始在意这种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
天残语音颤抖：“我好像迷失在了这强大的感觉中！”
萧辰轻轻摁住他的肩头，说道：“无论身处何时何境，永远不要丢掉自己的是非观，有个词叫大是大非，但是非从来没有大小之分，是错的，便永远对不了。”
“牺牲小的善良，就绝没有大的正义！”
说这句时，萧辰的眼神无比严肃与坚毅。
那只唯一能流露表情的眼睛瞬间怔住，如遭雷击，呆愣片刻后，天残整个身躯轰然跪下。
“对不起，我应该阻止他们的，我是能阻止他们的！”
“那家人和进山时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对我们百般热情。”
“他们不应该死的！”
“他们的善良不应该遭到这种报应！”
“该死的是我！我明明有机会救他们，可是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就那么看着他们毒发！看着他们痛苦！”
刚刚解惑了旧的人生怀疑，这个严重残疾的男人又陷入新的崩溃。
这次萧辰没有说什么，也无意将他从自责中解救出来，这是他该做的，他该为狗娃子一家的死报以发自良知的忏悔。
毕竟，萧辰听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心如刀绞无处慰藉。
也不对……
有得慰藉，只要告慰了狗娃子一家人的在天之灵，便是最好的慰藉！
萧辰极寒的眼神转过，落在了长衫男人身上。
教书匠只是帮这群人翻译，罪不至死，而天残是龙夏军部极其重要的实验品，杀一个就少一个，虽然参与了此次行动，但也可以放过。
眼下整栋华丽大房子里唯一该死未死的人，便只剩下这个早就该杀的杂碎。
“你我的恩恩怨怨，是时候来次清算了！”
萧辰持刀迈步。
从江南与他斗到苗疆的莫大先生依然淡定，脚下不挪，风闲云淡地问道：“我很好奇，那家人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你是夏族人，自幼在江陵市长大，二者从无交集。”
“在江南时，你和李天阳的争斗，我几乎始终袖手旁观，只在必要的时候，为他提供一些助力。而你在全局开战时，对我似乎也并无格外伤心的举措。”
“现在却突然对我杀心难止，难道只因为那和你非亲非故的一家人被我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