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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林将与正靠在床头发呆,微微垂目看着腿上盖着半截的锦被。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回到房中。原本自己准备的那些长篇托词竟一句都没有用上,这当真是有些扫兴。
与此同时房间内,风亓澈坐在矮榻上,身前有一处炭火盆,只见小人儿双手向前伸去,映着火光取暖。
“你当真信我?”身侧林将与开口,语气淡淡,却又有些试探。
闻言,坐在炭火盆前的少女轻嗤一声,继而侧过脸来,跳动的火舌窜的很高,在少女的下颚处明明灭灭的闪着火光,让人看着总有那火要燃上她脸颊的错觉。那人身影未动,此时她依旧着戎装,束高发,眉目清冽,神色如刀。
这么一看,坐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到像个横枪策马的少年将军,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竟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
“我信你。”留下三个字后,转过来的脸一瞬间便又转了回去。
“阿澈。”林将与唤了一句。
风亓澈垂着头瞥目看向自己,头微微摆动这一次没有转过来。她未开口,似是在等着林将与继续说下去。
可林将与却没再继续说下去,房内一夕间便静默下来。
良久,林将与暗自舒了口气,方缓缓道:“若我当真如他们所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你会不会杀了我?”
“我会。”谁曾想对方当即脱口而出一句。
不知怎的,林将与有些落寞。适才抬起一半的头顷刻间又垂下了。
那边风亓澈扶膝起身,来到林将与面前,忽而弯腰俯身,又笑着说,“我不会的杀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此话一出,林将与骤然抬眸,看着少女脸上甜甜的笑,他有些恍惚,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半天也没再吐出半个字来。
风亓澈没太在意林将与这般犹豫的举动,她只侧目看了看窗牖,复又坐在床沿处,自顾自垂目从怀中取出一块铜质的令牌来。一把将其塞进林将与怀中,继而整个身子倾压下来,低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林将与微怔,面对着少女突如其来的靠近,心脏砰砰直跳。他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眨了眨眼。
“明日我便要去寻疆了。你且记住,若子夜过后还未见我回来,便要拿着这块令牌去找镇北将统领汪闵,就说风家军有难,要他速速调兵前去北疆十二部支援。”
“为什么?”林将与登时眉头一皱,大惑不解的问一句。
“你不必多问,府中西南角有个狗洞,到时候你就从那里钻出去,然后一路向南便会找到汪闵的住处。到时候,只要拿出令牌他就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如今我救了你一命,你也定要帮我一次。”风亓澈的声音一低再低,但语气却是焦急万分,她眸中尽是惊恐之意。
就在此时,忽而有人敲门。
顷刻间,只见小人儿如惊弓之鸟一般,身体陡然一颤,一把扯起自己的衣角将令牌藏在下面。复又佯装无事的开口道:“进来。”
有人推门而入,是一添炭的小厮。
林将与当真是云里雾里,他不知道风亓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个不祥之兆。
翌日,难得的大好晴天。
风亓澈笑着翻身上马,与赵左使并辔而行。
林将与整整在床上躺了一日,去未曾阖过眼,他只呆呆的望着屋顶,从未觉得一天如此难挨过。
终于,子夜的梆子声响起。可彼时,风亓澈的闺房中却空无一人。
第二日,午时方过。东院忽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继而是嘈杂的人声,又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此时林将与正立在厅中,厅门处巨大的帘盖被陡然挥起,带着沉重的风雪气,映入眼帘的是汪闵身背一人莽撞闯入。
“快!到内房中去。”身后管事向前一步,指着房门急吼一句。
林将与连忙闪身让道,汪闵背着人,脚下的步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在路过自己的时候,林将与清楚的看到了汪闵背上那人,周身银甲已然被尽数划破,刀伤箭伤无一不有,伤口处血水直流。又见其发丝散乱,头顶污泥,鲜血染面,嘴唇紫青,俨然一副死人模样,这人不是风亓澈又会是谁。
汪闵身以入内,将风亓澈放于床上。林将与不觉向前移了两步,面容凝重。
“军医呢?怎么还不来?”安顿好风亓澈后,汪闵雷声震耳。
下一瞬便有一阵年迈的声音自院中响起,急声嚷着,“我在,我在。”
紧接着只见一位长须老者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没有半刻喘息,军医立刻入内检查伤势。汪闵嘱咐了几句,便从房中退了出来,之后房内除了军医便只有女子出入。
林将与还站在原地,看着一开一合的房门哑然无声。身后汪闵寻了个椅子坐下,随手扫去袖上的积雪,又看了林将与一眼,当即便道:“诶!好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此话一出,只见林将与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对上汪闵的眸子,复又一脸紧张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汪闵似是也察觉到了林将与的紧张,瞥目看向身旁,便明白过来。忙续上笑意,道:“三小姐救下你的时候我见过你,当时像半个死人似是,没想到如今都可以行走如常了。”
林将与干笑了两声作为附和,二人便没在多言。
后来的半日里,侍女一个接一个的端着水盆进去,又一个接一个的端着血盆出来。房间内仍是杂乱不堪的人声,房间外却是静默一片。
临近傍晚十分,有侍女拿着件软甲自房内出,随手搁在一旁。林将与看见那软甲已然是残破不堪,上方坚硬的地方早已被尽数捅烂了,其间还有片片猩红的血迹。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就在此时,房门一开,军医沉步走出。
转瞬侧目,林将与见军医本就年迈的脸上此时写满了疲倦,白日里的一身青衣也早已染满了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