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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回来做什么?”林将与开口声音有些无奈,亦有些哀凄。
此时见宋忱衣衫被扯的七歪八扭,颊上更是伤痕累累,看上去很是悲惨。不过他一开口,语调却是无比坚定,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吐出两个字,道:“报仇。”
沉沉的一声叹息,林将与说,“你父亲的话你都忘了吗?他说要你珍重,就是想让你远离纷争。你又何必跑回这是非之地来,搅这趟浑水?”
“相国不是也回来了?”宋忱闻言抬眸,不答反问。
“可我也不会仅仅为了除掉一个暗党,而迫害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难道我父亲就不是无辜的吗?”宋忱冷声再问,与此同时扶在地上手,指尖划过地板紧握成拳。
“谁又何曾不是无辜的?”岂料宋忱话音未落,林将与便失控般的吼了起来,他声音很大,近乎嘶哑。
宋忱抬眸,正巧迎上那双赤目,那其中分明写尽了悲苦。林将与这话听着表面上是在为南地的百姓鸣不平,可又何曾不是在说自己。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忙瞥开目去。他看向那半开的轩窗,窗外阴云密布,将天幕压得很沉,给人以滞涩压迫之感。
见林将与心绪纷杂,宋忱咽了下口水,眸色一转,当即抓准时机,换了服口吻,平静的说,“当年宋忱这条命是相国所救,如今相国想要拿去,宋忱也毫无怨言。只是……太后旧党不除,宋忱死不瞑目。”
林将与闻言,望着轩窗的眸动了动,良久。“罢了,既然我当年费尽心思救你,如今又何苦要杀你。”
他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下一瞬,回过头来时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傲淡漠。“宋忱,我念你是故人之子,今日饶你一死。至于铲除韩党,我也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你给我记住,我今日可以为你所用,但不代表我会成为你的棋子。”
话说到这儿,林将与有意顿了顿,居高临下的睨了宋忱一眼,继续说,“若你日后再敢阴我,小心我掀了你的棋盘。”
话音落下,欣长的身影转身离去。
当鸦青色的朝服出现在院落之中,奴仆下人纷纷惊慌退让。
目送着林将与离去,直至消失在府门的尽头。一夕之间,所有的下人一拥而上冲进房中。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七嘴八舌间,将奄奄一息的宋忱搀扶起来。
重新落座于主位之上,身旁管事早已高声嚷,“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是,是。”小厮连声答应,飞奔而出。
一众下人更是慌乱的跑进跑出,小心伺候。
宋忱坐在位上,单手扶住胸口。颔首间另一只手抬起,抹去嘴角的血渍。顿了顿,骤然抬眸,目光忽然变得阴鸷,一双眸子直直的望向门外,于微不可查处舒了口气,小声说,“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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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宋府,林将与一路策马没回相国府,转而去了东南大营,调兵遣将。
转眼间,午时以过,灰蒙蒙的天色却依旧让人看不到半点光亮。不多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将与领了百十精兵回来,于府门前勒马悬缰,随后翻身而下。
身形方一站定,见门内秉柊慌乱匆忙的身影跑了出来。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秉柊话音未落,抬头看着林将与身后的一众将士登时便怔愣在了原地。
林将与面色仍有些阴沉,也没太在意秉柊的话,只是侧目对着身后的领军吩咐,“先把兄弟们带到内院休息,咱们晚些行动。”
领军得令,带着兵卒离去。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目送着士兵离去,秉柊为林将与撑着伞,开口询问时又是好一阵费解。
身上蓑衣未褪,林将与推了伞,又摘了斗笠,转过头去说,“我想好了,今晚,咱们就去端了韩菖龄的老巢。”
说这话时,见俊朗的容颜之上并未浮现出一丝畅快,反而尽是些说不出的疲倦。
其实林将与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忱表面上虽然给自己营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良机,可以借此让韩菖龄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力。可是这也是一条及其凶险的路,毕竟眼下还不知道韩菖龄将所贪脏款藏于何处。换言之就是说,若是能找到脏银,倾灭韩党皆大欢喜。但,若找不到,没有证据的话,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力的那个,便是自己了。
这是一场赌局,林将与没有多大的胜算。所以他才会调遣精兵良锐,准备入夜行动,很明显是想趁其不备,攻其不意。
话音落下,欣长的身影以转入回廊,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的蓑衣绳结。
“公子,依我看,今夜咱们怕是去不成了。”只是绳结才解到一半,身旁秉柊的声音便让他骤然一怔。脚步也跟着停下,继而侧目皱眉,一脸不解的看向那人。
“公子你有所不知,今日下朝不久,宫中便传出了消息,说南地连天大雨,引发了洪灾。”
“我知道。”林将与微微展眉,出言打断。
秉柊抿了抿唇,继续说,“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当即便下了道圣旨,称南地洪灾是因廷尉私吞筑堤官银而起,所以亲拟诏书,特派御史台的吴蠡,吴大人前去廷尉府捉拿韩菖龄,并追缴脏银。”
秉柊所言让林将与登时不淡定起来,只见其面上一闪惊诧,转目看向秉柊,神色间低落一扫,不禁轻笑一声,反问,“什么?”
林将与口中虽是惊诧,可心下却早已是乐开了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言浔竟会如此机敏果断,有魄力的抢在自己前头成事。只是仔细想了想,他又禁不住喃喃自语道:“可是……这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将与这边还在思忖,身旁秉柊却又长叹一声道:“唉,现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话一出口,林将与嘴角笑意一僵,凝眸微抬,问,“怎么?人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