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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回到白日里,言浔准备出宫的前一刻。
与此同时,太尉府,世安轩。
“现下兄长还在禁足期间,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彼时见正厅之中,风启幕起身抬手,一把拦住疾步向外的风启辰。
“还能做什么!”风启辰面上一阵焦虑之色,高声答,“如今宫外有歹人为祸作乱,皇上若是出了宫定会遭遇不测,我自然是要进宫劝谏。”
风启幕没动,正色道:“兄长别忘了,母亲说过,此事错在皇上。是她无故捉拿韩廷尉在先,城中百姓闹事也不过是想讨一个说法罢了。”
“你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风启辰厉声回驳,“事实上……”
“事实上什么?”
风启辰看着自己单纯善良的傻弟弟,当真是欲哭无泪。
风启幕心中的道义全都是出自孔孟圣贤的仁义礼智,他不知人心险恶,也没历过人间疾苦。
风启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他当真没勇气将这世间的恶,血淋淋的展现在风启幕面前。他也没有办法,将那个黑白颠倒,善恶不明的真相说给他听。
风启辰顿了顿,“我不想同你讲,我只能说,这件事,皇上做的没错。”说罢,又见那人一把推开风启幕。
还未迈步,不想又被对方抢先一步拦在前头,风启幕执拗,仍旧不肯退让,“你不肯说,便是没有理由,那你就更不能去了。”
“哎呀,二弟,你这人怎么就这般固执呢?”风启辰气得直跺脚。
“兄长,不是我固执。如今百姓们想要一个说法,皇上总是要面对的,如若不然,就该放人。”风启幕言之凿凿。
“管不了那么多了!”风启辰怒吼一声,发了狂一般,蛮力推开风启幕冲向厅外。
“兄长这是要为了皇上忤逆母亲吗?”
高大的身影本以行至院中,听见风启幕的问话,顿时止步。
日光下照,打在风启辰身上,却映不出一丝暖。转而秋风拂身,更觉瑟瑟。
“母亲!母亲!为什么说来说去都是母亲,母亲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话一出口,厅中人哑然,风启幕无言,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院中,风启辰深吸一口气,抬步便走。
出世安轩时,门外看守的护卫看了看自家公子。
一瞬静默,他们仿佛有了默契,无一人上前阻拦。
就这样,风启辰一路畅通无阻,快步出府。
“齐巍,带我令牌去军中调兵。”翻身上马之际,见风启辰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随手掷了出去。“让将士们速速集结,随我前去护驾。”
马下齐巍抬手接令,应声后也一并翻身上马,挥鞭离去。
而风启辰则先独自一人奔向皇城,他原本想事先拦住言浔,只是……
至于后事,风亓絮也便知晓。
花颜之上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惶恐。“大哥哥,你……”
风亓絮开口,话才说到一半便陡然收声。眸间一敛惧色,继而怯生生的转目,瞥向身后的苏灵犀……
翌日早朝,言浔下了道圣旨,称昨日周五常,周明护驾有功,特赐行封受赏,加官进爵。
彼时,和曦宫,御书房。
沈乾爅,刑部侍郎钱正清与一品仵作,三人一并跪于殿前。
“回皇上的话,昨日微臣已经查验过尸体,证实死者确是廷尉上卿,韩菖龄。”仵作最先开口。
紧接着刑部侍郎钱正清立刻叩首,道:“是刑部监管松懈,让奸人有机可乘,还险些伤及陛下龙体。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重重责罚。”
钱正清话音方落,沈乾爅登时叩头,接话说,“皇上,此事起始是御史台办事不利,还望皇上一并责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唱群戏一般在言浔面前请示下。
龙椅之上,小皇帝面色如水,听三人言毕后,忽然嗤笑一声。
这一笑甚为突兀,惊的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沈乾爅同钱正清皆垂头跪着,听着笑声也不敢抬头去看,只得微微侧目与对方互视。
顿了顿,“罢了,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谁知言浔开口竟然没半分怒火,反而尽是释然。
闻言,殿前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当日言浔也没说什么,只是按律例罚扣了沈乾爅和钱正清半年的俸禄便将此事草草了结。
沈乾爅,钱正清和仵作三人一同走出阊阖宫门,身后仵作行过礼后便乘车离去,留沈钱二人同行。
钱正清邀沈乾爅同行,沈乾爅应了,随后上了钱正清的马车。
二人对坐,钱正清冲着沈乾爅微微一笑,开口盛邀,“沈御史,今儿个天冷,下官出钱,一道去食禄街吃杯暖酒如何?”说罢,便欲高声起调对车外小厮吩咐。
沈乾爅闻言,当即开口说,“咱们才被罚了半年的奉银,钱侍郎怎么还能如此阔绰?”
钱正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掩了口。面上笑意有些发僵,旋即又歪头将目光瞥向一旁。顿了顿,似是想好了理由,又重拾笑颜,说,“嗐,吃杯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钱,何谈阔绰。”
沈乾爅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吃杯酒用不了什么大钱。不过是想着,如今都已经被小皇帝罚了俸禄,逢场作戏也好,给小皇帝面子也罢,也该低调行事一阵了。
朝廷命官随意出入闹市本就不该,更何况是像吃酒这种事,总是会同奢靡享乐挂钩,弄不好又会裹出什么乱来。
沈乾爅素来谨慎小心,原不过是想提醒钱正清不要太过张扬,这才随口一问,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方才看钱正清的表情,的确是被自己诈出了些东西。
一见对方露了怯,沈乾爅当即双手抄起,叠扣于阔袖之中。微微垂眸,长叹一声,似是无心般感慨,道:“昨日之事,当真是惊险万分,好在皇上有真龙护体,才得以逃此大劫。如若不然,你我二人便是难辞其咎了。到时候,就算以死谢罪,也是死不足惜呀。”
钱正清的脸色稍有缓和,坐下马车颠簸,他身形微晃,附和了两声,“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