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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战士们鱼惯而出，陈赤赤越发的惶恐不安了。走到窑洞口的邓朝回过头，粗着嗓子喊道，“等什么呢，跟上来啊？”
陈赤赤站起身，抱着九连从国军手里抢来的花式机关枪，两个腿肚子直抽筋，半天都没挪动一下。
“大老爷们，硬气点！”邓朝走回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陈赤赤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出去就是畏战，按军队里的规矩，我有权力毙了你。”
陈赤赤颤了下，腿肚子彻底抽抽了。
邓朝没好气的哼了声，“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没功夫答理你。你想躲在这也行，我们这次就四十六个弟兄，加上你才四十七个，要守在这四个小时。集结号不响，我们就不能撤退，国军一旦攻破阵地，你就是尿一百回裤子也不顶用。”
陈赤赤张了张嘴，嗓子眼里却像塞了麻布一样。
“那些家伙最喜欢收拾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在这待着吧。”邓朝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窑洞口，步伐很快。没几下，就到了洞门外。
放眼望去，被炮火狠狠犁过一遍的阵地上，九连战士们抗着弹药架好了机枪。李辰没往防御工事里跑，找个炮坑趴了进去，这就是天然的掩体。拿手摸摸，还热呼着，鼻子里满是泥土烧焦后的气息，有一股子硫磺的味道。
“真暖和。”李辰委了委，“大冬天的有个暖坑，真特码想睡一觉。”
离大黑牛十米远的地方，王宝墙和王祖篮也趴在炮坑里面，有经验的老兵都喜欢找炮坑待着。在敌人进行炮火轰炸的时候，最安全的做法不是到处乱跑，而是找一个刚刚轰炸过的炮坑猫好。
不能趴地上，蹲也好，用手撑着也行，就是不能让匈口挨到地面。否则光是重炮带的震颤就能让五脏出血，不震死也能落下病来。
不过这种方法也不是每次都管用，重炮轰击会进行单元调整，藏到炮坑里面自然安全。要是碰到老毛子的卡秋沙洗地就完了，藏哪都不管用，绝对的十死无生。吴利在戴燕就布了一批，正被陆朝风拿来轰非律宾猴子，一轰一个准。
邓朝举起望远镜瞅了瞅，前沿阵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排成散兵线的国军士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发起了冲锋。
“不要急，都不要急，放到眼前再打。”邓朝掏出火柴，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掀开弹药箱，从里面摸出一堆木柄手榴弹，挨个拧掉了后面防潮盖。
“我操炮，你把那军官崩了。”王祖篮把炸药包放进汽油筒，拿手比了比，又在下面垫了块大石头。
“放心吧，我瞄着呢，保证把他干掉。”
叮当，叮当，一个又一个黑色的防潮盖落到地下，邓朝捏住嘴里抽到根的烟头，狠狠的扔到了一边，“走！”
嗖嗖嗖嗖……
即将抵达我军阵地的国军士兵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手榴弹组成的爆雨。
“重机枪！”
突突突猛烈开火的马克沁在机枪手的操控下喷吐出了骇人的火力，一个又一个的国军士兵排成排的倒了下去。
打到身上，钻洞，打到手上，截肢，整个战场如同开了锅的沸水，喊杀声打从一开始就没停过。
“冲，往前冲，都给我冲！”国军军官举着手枪，玩命催促士兵们进攻。
王宝墙从炮坑底下钻出半拉脑袋，啪的一声扣响了扳击，当场给他点了名。
“好样的！”王祖篮比了个大姆指，“接下来看我的，孙子，吃爷爷一炮。”
轰！
从汽油筒里飞出去的炸药包爆炸了，国军士兵们当场飞出去十来个，无愧它没良心炮的大名，离的稍远的也毙了命。
“换子弹！”机枪手看着打空的弹仓喊向供弹手，一转头才发现，给他供弹的战友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四十六名九连老兵，一开场就死了七八个，光机枪手就阵亡了三名。
“把他们打下去！”邓朝举起步枪，大牙咬的嘎嘣响。每一名战友倒下，心脏就像中了一枪。身为九连的连长，邓朝比任何人都要自责。
如果不是他冲动，下了不该下的命令，兴许九连就不会放到这边。战友的相继阵亡，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灵。
“谷，谷连长。”陈赤赤钻出来了，抗着一个弹药箱钻出来了。
“好样的。”邓朝精神一震，朝他比了个大姆指，
敌人开始还击了，九连只有一门小山炮，和一批打不了几次的汽油筒。国军不同，有着排成排的重炮。
“预备！”
炮兵军官举起右手，排成纵列的国军炮兵们依次抬头。
“放！”
轰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再次来袭，九连的战士们损伤惨重，当场倒下去三个。
邓朝眼睛红了，顶着炮火咆哮道，“把死掉的都拉窑里去，手榴弹往外扔！别露头，背过去扔！”
士兵们藏在壕沟里面转过身，拧开木柄手榴弹的防潮盖，按照连长的吩咐扔了出去。
这样扔当然扔不远，也扔不准，却能很好的阻止进攻。
没有人不怕死，国军战士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那。明知道前面扔手榴弹还往里冲，那不叫英勇，那叫发疯。
陈赤赤慌乱的抱着脑袋，六神无主的看向四周，想跟着跑远的邓朝，又被炮弹炸了回来，一截不知道谁的大腿掉到眼前，妈呀一声扭头就跑。没几步，又被炮火的余波掀到了地上。
敌军的进攻越来越猛了。
重炮，机枪，人山人海样的士兵。
我们呢？
我们只有一个连，一个人数不足一半的九连，一个只有四十七名士兵的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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