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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这如何使得?我鲁家基业这般拆分,无论主家还是各方,都沦落到与普通富户无二,家势盛况定不复往日!”
鲁安城一瞪眼,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怒喝道:
“知府受我等牵连,如今生死不知,朝廷必然追究,同时又有那催命阎罗虎视眈眈,我鲁家倾覆便在眼前!尔等不知大祸临头,还想着往日威风,当真是不知死活!我鲁氏一族分家,便是为了不遭一网打尽,得以延续。往日家财,仍然可以福泽后世子孙,再不济也能当个富家翁,若是某一分支出了有手腕有头脑的人杰,无论是从政、经商还是买地,日后仍有机会盘踞一方!”
众人无言,见鲁老爷主意已定,哪怕有些人心头不愿,也只能顺从答应。
……
吴家庄。
吴正带着数十个鲁府家丁,已在此地逗留了几日。
此次回来后,他便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曾经每次回乡,村夫们一见到他大多会问好致意,商铺还会送他一些小物件,人人都很友善。
可这一次,吴正愕然发现,自身待遇截然不同,走在村里,随时会遭受村夫戒备、厌恶的眼光,几乎人人都冷落他,自己竟成了不受欢迎之人。
“果然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刁民。”
吴正暗自愤恨之余,也没忘了做正事,带着人重新拿回了吴家庄子,作为落脚之处。
然而家中物件几乎全被人搬走,家丁护院也散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极少数忠心耿耿的管家仆役护着家眷。
当地乡老、富户,知道吴家在州府还有可以主事的子嗣,所以倒没有为难吴家家眷,只是他们也不阻止村夫洗劫吴家。
吴正觉得这未必是好意,因为他发现,曾经一副巴结讨好脸孔的乡老富户们,如今见到了他,都是皮笑肉不笑,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家件物什被村夫分了干净,吴正即便气愤,一时间也不好抢回来,只能暂且不管。
他这段时间主要探访田产情况,发现自家良田都遭村夫占了,他上门想讨要这些村夫手中的卖家地契作为证据,却差点被村夫围了。
幸好有鲁府家丁护着,村夫也不敢拿他怎样,他才有惊无险。
自家买方地契被付之一炬,只能去县城府衙补办,少不了使些钱财走关系,而且也不知会不会遭人从中作梗。
窗台蝴军袁蝶像诗里纷飞化蝶
不过,吴正一想到自己背后有鲁老爷,便安心下来,觉得此事必成。
这一日,吴正带着鲁府家丁在街上寻访,忽闻马蹄疾声。
众多村民扭头望去,只见几个官差纵马进了庄,接着在村中设立的官府榜牌前下马,从行囊里拿出几张官府榜文,贴作告示。
紧接着,几个官差便敲响铜锣,引得周遭村民去看,大声喊话:
“贼人陈封,大闹安林府,打伤朝廷命官,屠杀富家豪绅,践踏王法,罪不容赦!若瞧见此人,必须上报衙门,自有赏银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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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是识字的,凑过去看榜文,一眼便知是海捕文书。
榜文写着陈封的具体事迹,只是略去了知府重伤的细节,主要强调他打杀何黄二家,还有放话说日后再杀另外两家豪族的狂言,旁边则是画像。
吴正在榜文中看到鲁家的名字,心头一惊,仔细看完,才暗暗庆幸遭难的不是鲁家,不禁心头后怕。
若是鲁家被除掉,那自己最后的靠山就没了,家产决计是夺不回来了。
“话说这陈封,不正是那打杀我吴家庄的贼徒吗?此人竟敢大闹州府,连朝廷命官都不放过?!”
吴正只觉口干舌燥,心头狂跳。
亲族死在周靖手中,导致家产遭人夺走,他心中自然有恨,但更多是惧怕……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身,遇上强人岂能讨得了好?吴正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当时在州府读书,不曾回家。
而且,吴正早早思索过了,认为对自身而言,在功成名就之前考虑复仇只会分心,考取功名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当上了官,就有了权势,报仇自然不在话下,还不必担心性命之忧,划算多了。
正好有守孝的理由,他想等拿回家产就埋头苦读,趁此机会钻研学问,不去管别的。
然而,此时看到周靖连朝廷命官都敢打的事迹,吴正不禁心头惊惧,只觉难以理解,不明白怎会有人敢对大官动手。
有了官身,便有王法护佑,理应受人尊崇,可这种草民怎么敢下手的。
不能得到特权,区别于草民,高人一等,那干什么要读书考官?
如果自己以后当了官,想去找这等贼徒的麻烦,性命仍然会受到威胁……那何必为这种低贱的泥腿子而冒险?
毕竟,要是真的好不容易考上功名,便有了广大前景,平步青云的生活就近在眼前了……
吴正心念纷乱,天人交战。
下意识的,他对报仇这件事更没什么迫切之情了,另外对这陈封的忌惮惧怕程度,又加深了一层。
……
在州府官差到处张贴海捕文书时,周靖一行人已远离了安林府。
赶路数日,确认后面没了州府追兵,众人才终于在一处林间停下,却是分开了。
天王寨头领要回北方,而李纯等人要回红云山,既然处境已然安全,也到了分别之时。
“此番得以认识诸位好汉,一起做下这般事,实乃生平快事,可惜我等出寨多日,此行事了,要回北方了。”
项天杰向众人抱拳,语气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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