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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一喜,认得这声音正是钱国老的声音。
虽然略显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传入顾念耳中,也是字字清晰,一点都不像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与他自身的形象颇为不符合。
那守卫头头,忙迎着钱国老跑了过去,“国老,属下办事不利,惊扰了国老休息,还请恕罪。”
钱国老摆摆手,“无妨,我还没睡呢。远来是客,太子妃进来坐坐吧。”
既然钱国老发话,当下也没人再阻拦,顾念和丁凌一起走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的正面是个会客厅,钱国老令人沏了一壶茶,然后邀请顾念坐下。
丁凌则站在顾念身后。
钱国老的身后也站了两名护卫,这两个护卫身穿皮甲,站在那里气度不凡,一看实力就应当在外面那些守卫之上。
钱国老坐在椅子上,岁月终究是无法掩盖他的衰老,显出了老态龙钟的样子。
虽然说话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但是比之前遇到之时,明显又苍老了许多。
一脸的倦容透出掩盖不住的疲惫,很显然他也是一夜无眠。
钱国老看着顾念,淡淡道,“太子妃深夜来访,究竟有何事情?”
顾念看看钱国老,微微一笑,“那钱国老今夜住进养心殿,又是为何事情呢?”
钱国老凝视着顾念,表情凝重,一句话不说,顾念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整个养心殿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良久,钱国老突然眼神一转,身子向后微微靠了一下,然后放声哈哈大笑。
笑看了一会儿,钱国老停下来,缓缓道,“太子妃果然胆色过人。深夜进宫,怕也是费了一番周章吧。”
顾念笑道,“倒也还好,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不劳钱国老费心了。”
钱国老目光一闪,心下已经了然,顾念和丁凌的样子显然不是经过重重难关闯进来的,而有能力把他们毫发无伤送进来的,也只有这么寥寥数人,稍稍一推算,便可知道当是凤麟君无疑。
钱国老喝了一口茶道,“太子妃不先去找太子,而是先到我这里来想必已经想明白了。”
顾念点头道,“钱国老乃是国家栋梁,自然也是明白人。现在越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越王生死未卜,只怕没有多少时间了。后宫被越王妃把持,如果太子迟迟无法见到越王,只怕会有变故。”
钱国老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微眯道,“太子妃认为会有何变故?”
顾念道,“越王妃把持后宫,联合外戚,再由右相协助,那么执掌朝政,甚至修改遗旨,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太子身为原本的第一储君,只怕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钱国老道,“一个越王妃,一个右相,太子妃当真认为就凭他们两个可以掀起什么风浪么?”
顾念反问道,“那再加上一个左将军杜威和一个前将军刘峰呢?”
钱国老摇摇头,“那两个都是老狐狸,你当真觉得越王妃能够指使得动他们?”
顾念撇了下嘴,“钱国老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越王妃在越国十二年,培养了多少势力,别人或许不清楚,钱国老您难道会不明白么?何况如果再借助外戚的力量施加压力。太子现在的这些力量,只怕无法应对。楚国财大气粗,若不是还要面对北方强敌,只怕根本瞧不上我们。借这个机会,吞并越国,或者让越国名存实亡,实际操控越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钱国老冷哼一下,“太子妃如此危言耸听,可是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若是凭空造谣,这罪名可不小啊。”
顾念淡淡一笑,“是不是危言耸听,钱国老心中难道当真不知么?其他我也不多说,我就问一句。既然钱国老觉得越王妃毫无问题,那今夜钱国老为何会出现在养心殿,又为何一夜不眠?”
钱国老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太子妃,今天太子不在,你也敢这般跟老夫说话。须知今日乃是你有求于我,而并不是我有求于你。我问你什么,你好好答便是,怎么倒反问我起来了?”
此话虽然看似埋怨,但是顾念却听出钱国老言语之中并无恶意,反倒是像对着一个晚辈的调侃,与上次在越王面前对自己的态度大相径庭。
顾念知道这种态度的转变,就是一种信号的释放,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钱国老是要打压太子的气焰,现在钱国老却是需要太子府的协助。
顾念拱手道,语气变得柔和谦卑了许多,“钱国老还请见谅,念年少无知,没见过什么世面。其实今日之局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再遮遮掩掩。钱国老若是不嫌弃,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钱国老微微一笑,伸手道,“太子妃请便。”
顾念看了下钱国老身后的两个人,似乎有所顾忌。
钱国老也撇了眼他们两人道,“太子妃尽管放心,这两个都是跟随了我多年,忠心耿耿,绝对值得信赖。说句不好听的,我相信他们更胜自己的儿子。”
钱国老这话似乎是随口说出,但是顾念随即想起之前钱国老之子钱富背着父亲和自己合作一事,一时竟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也不知道钱国老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有退路,顾念也跟着说道,“丁凌也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过的,可以信赖。”
钱国老点点头,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顾念道,“昨夜狩猎,越王突遭意外,念深感不幸。越王的情况,钱国老应该也打听过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此时,太子身为第一储君,理应出来主持大局。奈何后宫被王妃把持,太子连越王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更有甚者,不断有人造势泼脏水,把越王意外怪罪于太子。如此一来,太子进退两难,只怕是要出事。”
她看了眼钱国老,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脸上似乎闪过一道一律,然后静静看着自己。
顾念不知道为什么,被钱国老的眼神盯着还是觉得有些发慌。
她咬咬牙,继续道,“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我想代表太子府向钱国老示好,我们太子府愿和钱国老达成结盟协议,也请钱国老这次出手相助,救太子于水火之中,莫让太子进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