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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的鼓声中,黄桂儿指挥着两个小男孩,手脚极快爬上社树,从树上垂下一条长约一丈,宽约三尺的白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方正小楷。
秋日正暖,秋风劲爽,那布条被上头两个小孩拉着,下面又有两个小孩扯着脚,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便如气囊一样鼓着。
黄桂儿见一切妥当,跳到戏台中间,其余小孩分成三排,在她身后依次站好。
黄桂儿挺起胸膛,童稚声音清亮悠扬,骄傲言道:“东学堂二十学子,五日内,共识得文字一千。请常大夫随意考较。”
常大夫正为难间,崔滢笑吟吟递上一支长长的钓竿,“大夫用这个。”
他拿了钓竿,走到树下,随意指一字。
那二十个学童无论男女,大小,就算此前还在闹腾的孩子,此时也全都严肃而紧张。清澈目光随着钓竿而动,每指一处,便有个孩童高声报读:“鸟”“问”“木”“如”。
每当孩子们报读出来,便有他家里的长辈带头喝彩。庄户们也纷纷呼应,场面一时十分热闹。
常大夫又指了些更复杂的字,如“履”“馨”“衡”之类,偶有小孩答不上来。
海月站在台上,手捏沙漏高声计数:“五……四……一”
这字便算作废。
如此计算下来,一柱香的功夫内,常大夫考较了一百个字,孩子们答出九十。这成绩令夫子也相当满意,脸上皱纹笑得如山茶花开。
孩子们比赛完,个个意气风发,几个男孩激动之下,把黄桂儿抬起来,高高地抛起又接住,又笑又闹:“桂儿厉害,桂儿是大学士,桂儿是大功臣。”
可不是么?这九十个字里,她一人就独答了三十来个字。
接下来,轮到唐大郎。他自己嗖嗖爬上树,也垂下一条布帘,却比孩子们的短窄。
庄户们看了,轰然大笑起来:这还用比吗?单是尺寸上,就短小了不少。
有那起子促狭又大胆的村妇,更是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看着唐家大郎是个人样样,谁知道竟是短了尺寸的。将来娶了媳妇,可千万别是个寸头钉。”
周围一圈大娘大婶笑得眼泪都飙出来。
哄笑声中,唐斌一声不响,倒挂在树上,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布,依旧垂下去,与头先那条幅并列。
笑声渐渐小下去。
就这样,唐斌总共从背囊里掏出十卷布,将那社树围了个满圈。远看上去,倒像个神龛笼子。
他挂完布帘,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地落在地面。
庄户们交头接耳,彼此咋舌:“我的个老天爷,这密密麻麻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这得是多少字呀?”
唐斌上得戏台子,朝常大夫一报拳,微笑道:“小子无能,五日内只认得五千字。还请常大夫抽考。”
台下一下子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渐渐如开水样沸腾起来:“五千字?这怎么可能?”
“我听说山那头的李举人号称神童,学会一千个字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唐大郎难道比举人老爷还厉害?”
“要真能认得,怕不是文曲星下凡,不是凡人吧?”
孩子们更加不肯信。黄桂儿跳脚嚷道:“他一定在夸口。常大夫,你快考他。拣最难的字考他。”
就在这一片纷嚷热闹中,有两个男子从山脚方向走来。为首之人穿着青紫色回文裹金边锦袍,头戴青玉小冠,眉眼凌厉深沉。身后男子四十多岁,腰间佩刀,似是随从。
两人行到人群外,驻足观看。不一会儿,为首男子的目光落在台上。
戏台之上,崔滢仍着男装,修长挺拔,笑容飞扬。秋日照着她,如同昆山玉出,光芒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