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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此,符氏这会儿正在兴头上,看着闺女脸色好像在蜡烛映照下有些发白,她又拍板道:“我去豆腐李家借点红糖好了!……一会儿给你冲一杯热热的红糖水,你盖上被子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年头,糖本就是个稀罕物,红糖,对于这些吃窝窝头还要搀米糠的贫苦人家来说,那是最顶级的奢侈品了。
符氏自个儿也舍不得买,不过,符氏记着呢,豆腐李家里头有三个闺女,先前就听说,这大闺女二闺女,俩闺女的月事一前一后都来了,当娘的咬了咬牙,买了那么一丁点红糖,给俩闺女冲水喝。
当时村子里多少人明着笑话豆腐李家的婆娘是个败家的,竟然舍得给闺女买红糖冲水喝。
但私底下,哪个女的又不羡慕豆腐李家的几个小闺女,能有这么一个疼她们的娘呢!
符氏打定了主意,兴冲冲的出门去了。
庄文香这才松出一口气来,想赶紧趁机溜到灶房里去,把那碗鸡汤给倒了。
但她这肚子偏偏这会儿抽痛起来,庄文香脸色一白,捂着小腹,又躺回了炕上。
算了,她娘不是说了嘛?那鸡汤,是明天早上再给爷爷奶奶热的。她在明早之前,把那鸡汤“不小心”打翻了就是了。
想到这,庄文香轻轻的吁出一口气,躺在炕上,看着那条染血的亵裤,忍不住略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很快,她就能过富贵日子了!
……
晚上,在庄云黛家吃了个爽的王翠翠,意犹未尽的跟着来接她的二哥回去了。
王翠翠还有些依依不舍,扒着门框,眼巴巴的问庄云黛:“黛黛姐,往后我还能来你家……来你家吃饭不?”
王翠翠的二哥,王迎银,闻言有点不大好意思,赶忙低声斥责王翠翠:“翠姐儿,家里是短了你吃的吗?”
王翠翠有些委屈巴巴的一撇嘴:“可是二哥,黛黛姐做的,跟家里头做的都不一样……”
王迎银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人庄家这三个孩子是什么个状况,他都听说了。
自家小妹竟然还想来蹭饭!
见王迎银又要训斥王翠翠,庄云黛笑着开了口:“二哥,翠翠想来吃,你就让她来吧,反正我这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庄云黛越这么说,王迎银越是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两句,强行把王翠翠的手从门框上扒拉下来,给拉走了。
边走还边教训王翠翠:“……家里头把你惯得不成样子了,家去看娘怎么收拾你……”
王翠翠根本不带怕的,还在那据理力争,只是声音渐渐的远了:“……你是不知道,黛黛姐做饭有多好吃……”
夜色下,王迎银跟王翠翠的身影还未走远,一声惨叫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夏夜,划破了夜空,分外清楚。
好几户人家养的狗,都吠了起来。
这下子,整个村子都热闹了,到处都是狗叫声,鸡叫声,还有人训斥这狗啊鸡啊的声音,交杂在了一起,乱哄哄的。
庄云黛脸上的笑敛了起来,循声看向最初那声惨叫传来的方向。
那儿坐落着挺多户农户的。
庄家新起的院子,也在那儿。
庄云黛没来得及多想,就见着王迎银直接抱着王翠翠,又快步回来了。
庄云黛有些奇怪:“二哥,可是掉什么东西了?”
王迎银轻咳一声,脸色有些纠结:“没有,就是……刚才有人惨叫一声,你听见了没?”
王翠翠趴在王迎银的肩头,捂着耳朵,显然被吓到了:“好,好吓人……”
庄云黛点了点头:“是听见了。”
她低下头,问身边的两个小团子:“你们怕吗?”
庄云期其实有些怕,但他惦记着要保护大姐跟妹妹,挺着小胸膛,强作镇定:“我不怕!”
庄云彤这几日跟庄云期庄云黛住在这坍塌了一半的老宅子里,这老宅子又在山脚,夜里有时会听到什么叫声。她一开始也是怕得要死,后来也练出胆子来了,也学着庄云期的样子,挺了挺小胸膛:“我也不怕!”
王翠翠见年纪比她还要小的阿期还有彤彤,都不怕,她觉得自己不能太丢人。
她松开了她二哥的脖子,颤声道:“翠翠,翠翠也不怕!”
王迎喜可不管小妹的强作勇敢,他犹豫了下,同庄云黛说:“……你们把大门关紧,我先把翠翠送回去,然后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来敲门,你们要听见我自报家门,说是翠翠二哥,你们再开门。知道了吗?”
庄云黛瞥一眼那风吹雨打都快要断掉的门闩,想说这玩意真要有个什么,也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好歹也是一道防线。
再加上又是人家翠翠二哥一片好心照拂她们。
庄云黛点了点头:“谢谢二哥!”
王迎喜匆匆的去把王翠翠送回了家里,然后简单跟家里交代了两声,马不停蹄的又去打探消息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迎喜才脸色有点复杂的来拍了拍庄云黛的门。
庄云黛好奇的问王迎喜:“外头发生什么事啦?”
王迎喜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有些纠结的挠了挠后脑勺,似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好半天,他才吭哧吭哧的把话说了出来:“……你堂弟,裕哥儿,好像又出事了。我过去看的时候,你大伯正忙着去租板车……看着好似又要去县里头医馆了。”
庄云黛了然,她就说呢,先前听着那声惨叫是有点像庄文裕。
就是,她有点好奇,庄文裕不是刚从县里头回来吗?
怎么着,这又出了什么事,要往县里头送?
这个问题,不仅庄云黛想问,泪流了一脸惊慌失措的符氏,也想问。
她家裕哥儿怎么就这么惨?
她喜滋滋借了红糖回来,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得她家裕哥儿一声惨叫。
那一声叫,把她吓得是魂飞魄散啊。
她赶忙冲进院子,就着月色,就见着她家裕哥儿倒在灶房地板上,正一边惨叫,一边极为痛苦的挣扎。
这一幕,是足足把符氏的魂,差点给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