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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简陋不过的寨门猛然间被砸开,身材高大、勇猛的满清大兵冲进寨门,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想要直挺挺的扫出一片空地出来。
两个跳荡兵,也就是俗话说的藤牌手,眼里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躲开他的第一手进攻之后,趁着他立足未稳的时候,直接蹿了过去,一个抱住鞑子的腰,另外一个在下面扯腿,无比熟练的将满清大兵弄倒在地,显然是非常熟练的搭档。
身后一个长枪兵猛然出击,噗的一枪刺透了他的铠甲,鲜血喷的如同血雾一般。
副排长大吼一声,“鸳鸯阵!”
两个藤牌手抽身而退,戴上盾牌,与其他旗队的藤牌手一并组成了人墙,堵住了寨门破口。
火铳手装填完毕之后,列队射击,目标却是那些骑在马上放箭的鞑虏。
“杀他娘!”排副暴喝一声,手中的斑鸠脚铳发出一声暴喝,木质的枪托重重后撞,被他的肩窝死死顶住。
随着这声特殊的枪声暴起,一个身穿铁甲的鞑子头上爆出一蓬血花,栽下马来。
排副暗道一声好险,他刚才瞄准的是旁边那鞑子的胸口,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还是爆头如此稀罕的一幕,正好可以提升士气。
果然,士兵们以为自己长官神射,纷纷叫好,士气果然大振。
鞑虏那边却不自觉地朝后又退了三五步方才止住,再次开弓的时候却谨慎小心了许多。
步战的鞑子又打了一会儿,方才退了回去了,算是结束了这第一波攻势。
“伤兵速速下来包扎!”卢木兰的目光在几个挂彩了的伤兵身上飘过,早就关注多时了。
排里只有随行的医务兵,此刻在训导官亲兵的帮助下紧张地给伤兵创口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卢木兰对于医疗急救之术属于“看会的”一类,只能帮着指点,要自己亲自动手却是不能。尽管如此,士兵们仍旧是感恩戴德,战意盎然。
外面的东虏见了寨子里有人运来木板修门,登时就要发起第二波攻击。他们沿河走了一路,都没发现渡船,好不容易看到个渡口,还被明军修了寨子,如何能够不攻打下来。再看看背后的宁远城只有二里不到,说不定什么时候重炮的炮弹就落在头上了,更是不能不用全力。
“报,了望手消息。”
廖耀兵站在城头,取过竹筒,打开一看顿时心凉了大截:河渡寨正在拼死抵抗!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是要上战场。
这句话的出处已经难以考证,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训导官说的一句大白话。
只是这句话大白话实在太白,剥夺了一切的逻辑论证,直接给出结论。如此完美的洗脑词,自然被写在墙上,印在纸上,挂在宿舍、食堂、操场等等各种能够看到的地方。
总训导部请来的各种戏班子,如果不用自己特有的唱腔将这句话唱上几十遍,那他们的演出就是不完整的。
所以河渡寨的战士没想过这一仗该不该打,或是否能不打,因为这个道理不用讲。
廖耀兵也没想过河渡寨的拼死抵抗会死多少战士,有多少条人命化作烟尘……那是文人们的事,作为厮杀出来的军官,自己的生死都早已抛诸脑后,部队的伤亡也只是数字。
做不到这点的人,只能送他“慈不掌兵”四个字,去读书考状元吧。
河渡寨守兵没有撤退,要么是有人不让他们撤退,要么就是没条件撤退。前者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没有给卢木兰指挥权。后者倒是极有可能,多半是船队正好前往西岸送粮,还没返回。
既然守兵没能撤退,那么以廖耀兵对卢木兰的了解,这位“爱兵如子”的训导官肯定也不会孤身离去。
他的担忧很快得到了证实。
河渡寨里并没有船队,倒是在西岸发现了船队正在卸下粮食。
刘兴走到廖耀兵身边,低声道:“营长,要不派一个排前去增援?”
“一个排……那不是成了添油消耗了么?”廖耀兵摇了摇头:“于事无补。”
“那卢训导那边……”
“将军难免马上死……沙场上哪有那么多周全的事。”廖耀兵说得铿锵有力,心中却有些后悔自己顾虑不周,将卢木兰送到了河渡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得力部下能够用蛮力制服卢木兰,然后送她渡河。
——唉,娘们本就不该掺合到沙场上来。
廖耀兵心中叹道。
……
“放肆!你怎么闯进来的!快出去!”女向导惊恐得喊破了声,大声呵斥道。
“王排副,你可有事?”卢木兰伸手挡住了女向导的暴怒,镇定地看着闯进帐篷的排副王大武。她是进来换衣服的,刚脱了胖袄外袍,此刻一身中衣站在个男子面前,若前早两年在家时候,恐怕早就羞愤得要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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